第二百四十四章 变量与代价
塔拉辛的声音在死寂的陈列室内回荡，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笑意。他的出现仿佛一个信号，林恩左臂的黄金机械臂瞬间失控！冰冷的金光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咆哮着涌出，不再是丝丝缕缕，而是形成一道灼目的光流，直射向展台上圣吉列斯的羽毛碎片！那股力量充满了贪婪的占有欲，仿佛要将其吞噬殆尽。
“呃啊——！”林恩发出一声痛吼，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股来自帝皇碎片的狂暴意志撕裂。他的视野被金光充斥，脑海中只剩下帝皇碎片那混合着无尽痛苦、愤怒与扭曲渴望的尖啸。
【归来！吾儿之力！归于一体！】
“小子！撑住！”黎曼·鲁斯的反应快得惊人，他巨大的身躯猛地撞向林恩，不是攻击，而是用纯粹的物理力量将他撞离原地，同时魔殇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斩向那道射向羽毛的金色光流！鲁斯的力量霸道绝伦，竟硬生生将光流劈散少许，但更多的能量依旧顽固地冲向目标。
“阻止他！那碎片会毁了圣吉列斯的遗泽！”伊芙蕾妮清叱一声，灵能如潮水般涌出，不是对抗帝皇碎片的力量——那无异于螳臂当车——而是试图包裹住林恩的意识和黄金手臂，形成一个暂时的灵能隔绝屏障，延缓能量的输出。
克隆福根则毫不犹豫地将爆弹枪口对准了展台旁的塔拉辛！“死灵！停止你的把戏！”他怒吼道，尽管知道这很可能毫无意义。
塔拉辛对指向自己的枪口毫不在意，电子眼兴奋地闪烁着，仿佛在观看一场精彩绝伦的戏剧。“把戏？不，不，我亲爱的复制品，这是……实验观察。看啊！一个凡人的躯壳，试图容纳神性的碎片，而王座上的低语渴望回收失落的荣光……多么迷人的张力！多么罕见的变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展台上，圣吉列斯的羽毛碎片仿佛感受到了外界的威胁和同源的低语，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这光芒温暖、纯净，充满了牺牲与守护的意志，与帝皇碎片的冰冷贪婪形成了鲜明对比。温暖的金光化作一道屏障，稳稳地挡住了帝皇碎片的冲击。
两股同源却性质迥异的力量在陈列室中央激烈碰撞、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整个墓穴世界都似乎在这两股力量的交锋中微微震颤。
而处于风暴眼的林恩，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帝皇碎片的咆哮要将他同化，圣吉列斯碎片的温暖在保护他却也带来巨大的压力，伊芙蕾妮的灵能屏障则在两者间艰难地维持着平衡。他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仿佛看到了黄金王座上那扭曲痛苦的巨大阴影，也看到了圣吉列斯陨落时那悲伤而坚定的眼神。
【选择……】 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在他心灵深处响起，不同于帝皇碎片的疯狂，也不同于圣吉列斯碎片的悲悯，那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近乎顽皮的狡黠，是塔拉辛？不，更像是……通过塔拉辛的装置传递过来的某种信息？【变量……你的选择……决定剧本的走向……是成为容器的燃料……还是……拿起自己的剧本？】
这声音如同冷水浇头，让林恩在极致的痛苦中猛地清醒了一瞬。他意识到，塔拉辛不是在单纯地看戏，他提供了一个“选择”的机会！这该死的死灵收藏家，把他也当成了可以互动、可以观察其反应的“展品”！
不能这样下去！他不能被帝皇碎片吞噬，也不能完全依赖圣吉列斯碎片的保护！他必须掌控自己的命运！
“系统！”林恩在意识中嘶吼，将残存的意志全部注入“归途指引者”系统，“最大功率！引导伏尔甘水晶的力量！稳定我的灵魂！隔绝……不，是疏导！疏导那股力量！”
他一直被动承受或压制帝皇碎片的力量，从未想过主动引导。此刻，在生死关头，他做出了最疯狂的尝试！他要利用系统和水晶的力量，将帝皇碎片冲击而来的狂暴能量，引导向一个“安全”的方向，或者至少，将其分散！
【警告！能量过载！引导失败风险极高！】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
“执行！”林恩没有退路。
伏尔甘水晶的光芒骤然亮起，大地般沉稳的力量涌入林恩体内，稳固着他即将破碎的灵魂容器。“归途指引者”系统超负荷运转，界面上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下。它没有试图完全阻挡帝皇碎片的力量，而是像疏导洪水一样，将其引导向林恩的全身，尤其是……那只黄金机械臂！
“咔嚓……咔嚓……”机械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表面的金色纹路亮到极致，仿佛要融化一般。剧烈的痛苦席卷全身，但与此同时，那股试图冲向他意识、吞噬圣吉列斯碎片的毁灭性能量，被暂时引导开了大部分！
“就是现在！”林恩趁着这短暂的间隙，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展台的方向大喊：“圣吉列斯！帮我！”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展台上的羽毛碎片光芒再盛，温暖的力量主动分出细细的一缕，如同桥梁般，跨越能量碰撞的禁区，连接到了林恩的额头。
没有力量的灌注，没有知识的灌输，只有一段清晰的、充满决绝意志的意念：
【希望……在于未来……而非……过去的阴影……守护……新生……而非……执念……】
这意念如同清泉，洗涤着林恩被帝皇碎片低语污染的精神。同时，他也瞬间明白了获取这片碎片的“代价”——不是能量，也不是物品，而是一个“承诺”，一个继承圣吉列斯守护之志、将希望带给未来的承诺。
而此刻，帝皇碎片似乎也感受到了圣吉列斯意念的抗拒和林恩的“背叛”，那冰冷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但持续的能量输出和伏尔甘水晶、系统、圣吉列斯碎片的三重抵抗下，它一时也无法突破。
【悖逆！】 一声充满极致怒意的精神冲击过后，黄金机械臂的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变得黯淡，帝皇碎片的低语也再次陷入了死寂，但那股冰冷的联系感，变得更加深刻而危险。
碰撞的核心，圣吉列斯的羽毛碎片在发出最后一次温暖的波动后，光芒逐渐内敛，变得如同最纯净的金色水晶，轻轻飘落下来，恰好落在林恩颤抖的手中。
一切尘埃落定。陈列室内一片狼藉，能量碰撞的余波仍在空气中嘶嘶作响。
林恩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浑身被汗水浸透，左臂如同废铁般垂落，但他手中紧紧握着那片温暖的金色羽毛。他做到了，在帝皇碎片的暴走和塔拉辛的窥伺下，他拿到了圣吉列斯的碎片，并且没有完全被吞噬。
鲁斯和克隆福根立刻护在他身前，警惕地盯着塔拉辛。伊芙蕾妮也散去灵能，脸色苍白，显然消耗巨大。
塔拉辛鼓起了掌，金属手掌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精彩！太精彩了！”他赞叹道，“拒绝成为燃料，选择了承担‘承诺’……这个变量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那么，按照约定……”
他权杖一顿，林恩手中那片来自荷鲁斯肩甲的残片和记录陨落景象的“印记”水晶，化作两道流光飞入了塔拉辛手中。“这些小小的‘纪念品’，我就收下了。至于这片羽毛……”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恩一眼，“它选择了你，希望你的‘剧本’……足够有趣，能让我看到更多出乎意料的情节。”
说完，他的身影逐渐变淡，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最后的话语在回荡：“期待下次见面，变量。当你的故事需要新的舞台时，我或许会再次送来……‘邀请’。”
塔拉辛走了，留下劫后余生的四人和一片死寂的墓穴。
鲁斯走到林恩身边，粗壮的手臂将他扶起，沉声问：“怎么样，小子？”
林恩看着手中温暖的金色羽毛，又感受了一下左臂那冰冷的死寂和脑海中暂时平息的低语，露出一丝疲惫但坚定的笑容：“拿到了……代价不小，但……值得。”
他成功获取了圣吉列斯的重要碎片，暂时压制了帝皇碎片的反噬，但也彻底激怒了它，并且欠下了塔拉辛一个“有趣”的人情。未来的道路，注定更加危机四伏。
但现在，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死灵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