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云扬近日一直都在琢磨这个成药的问题。
根据云扬的观察,就目前流民情况来看,除了需要一部分止咳润肺的,再就是受凉腹泻的流民较多,到底是一路逃荒,难免睡卧湿地。寒湿交替,最易得这个病,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胃肠性感冒。
此病多发于夏日,多为贪凉所致,现代人夏季吹空调,喝冷饮常易引发的这种“阴暑”症。瞧着是小病,其实很是麻烦,不仅会上吐下泻,还会伴有头痛发热,身痛无汗,严重的,还会浑身水肿。
这些流民有好些都是流浪了好几个月,早就营养不良,身体的自我免疫都很差,得了这个病,还是比较危险的。
治疗这个病最好的草药是香薷草。香薷草性微温,味辛,归肺、胃、脾经,不仅能发汗解表,用于缓解外感风寒所致的恶寒(怕冷)、发热、头痛、无汗等症状;还能化湿和中,改善内伤湿滞导致的腹痛、呕吐、腹泻、胸闷、食欲不振等问题,最适宜夏季暑湿的胃肠道不适。
可惜当下的时节还有点早,不然,倒是随处可以采摘,能用它熬制成香薷饮,又好喝又能解决问题。说不得,只能是先用云庐的存货熬制一些汤剂了。
只是这包装也是个问题,也不知前儿个定制的竹罐能否赶得及。实在不行,也就只能是派人现场熬制了。
眼下,倒是可以先熬制一批枇杷膏。也不知库存的药材够不够。
想到此,云扬随手扯过一张草纸,略一沉吟,挥笔写道:枇杷叶、川贝母、莲心……
写完扬眸问穆婉柔“穆姐姐,这八味药,库存可还充裕?”
穆婉柔细细瞧了一眼,不禁微微红了脸,“师父,我……”
云扬神色不变,只从容道:“穆姐姐不用担心记不住,你只需按照我这个方子,把它们称量配齐,安排人碾成碎片。再安排个细心的,让她守着入水煎熬一个时辰。瞧着水少就续水,不停熬,不停续,直到熬制一个时辰。”
穆婉柔忙不迭点头,忽然就觉得这时光顿时就紧凑起来,她需要学习的事情实在太多,哪里还有闲情再伤春悲秋?!
瞧着云扬和雨蝶从容淡定却眸光坚定的神情,顿时了悟:原来,她们如此勇敢优秀,便是就这样一路披荆斩棘,逢山开山遇水搭桥!
穆婉柔忽然就红了眼底,她,也是可以的吧。
云扬和雨蝶都将她的神情变化都一一瞧进眼里,当下对视了一眼,都在心底瞧瞧舒了一口气,果然,最好的疗伤药便是忙起来,有事做!
便在这时,合欢跑进来说外面有人要见姑娘。
云扬又吩咐了多准备些枇杷叶备用,就跟着合欢出去了。
雨蝶轻轻拍了拍穆婉柔白皙细嫩的玉指,打趣道:“比起针灸,制成药可要费手得多,妹妹这手细滑如玉,不如还是先备好一套手衣。”
穆婉柔一怔,“手衣?又是什么?”
雨蝶促狭一笑,“手衣嘛,顾名思义便是手的衣裳喽,主要是穆姐姐这手让人我见犹怜,受了伤就实在可惜!”
穆婉柔还是有点迷糊,“那,怎不见两位妹妹平日里佩戴呢?”
雨蝶掩唇,“因为,我和云扬都不是娇养的千金小姐啊!”
穆婉柔一怔,迅速又红了脸。
雨蝶双手一拍,“哈哈”大笑着离去。
穆婉柔咬牙顿足,只得悻悻的先去准备药材。
庭院里,云扬正跟一个略微眼熟的侍卫说话。
“阿兄有没有说,那个疑是阿元的人还在哪里出现过?”
“回大小姐,少将军接到消息就亲自赶过去了。”“只是,那小子很快就没了踪影。少将军拿出画像问了周围的小乞丐,都说没认识
得他。”那侍卫恭谨回答。顿了顿,又道:“少将军还特意交代了,要大小姐只管专心做自己的事,阿元的事,他会上心追寻,务必将他再次送回到大小姐面前。”
云扬点点头,给可伶使眼色打赏。
那侍卫虽然有点赧然,迟疑了一下,却还欢喜受了。
明叔匆匆走来,一见云扬就着急道:“姑娘过去瞧瞧,暖房里都是水呢!”
云扬一怔,“哪里来的水?”
明叔擦汗,“老阿明也不知道,烧着火忽然就见墙上都是水。”
云扬愣了一下,却徐徐地笑了,“无碍的,明叔放心,你等下过去将糊窗户的明纸打开一会儿,嗯,就打开两盏茶的功夫吧,瞧着墙上的水差不多干了,就再将窗户糊上。”
明叔一听有法可解,这才放心,他还以为要坏了姑娘的大事呢!听说,这可是都上报过皇上的大事,若是出了差错,他的脑袋都不知道还保不保得住。
瞧着明叔佝偻的背影,那侍卫的好奇心顿起,想起大小将军对云庐的关注,忍不住出言询问:“不知大小姐的暖房里怎会有水?末将能否过去看看?”
云扬瞧着他,不甚在意的笑,“看自是可以的,不过,也请将军告知父兄,云扬做事,一向都有自己的章程,还请父兄放心。”
那侍卫脸上一热,急忙低头称是。这位大小姐,心思实在是机敏,自己才不过稍稍表示一下好奇,她就一下子看穿是大小将军的授意。
当下也不敢再抬头,急忙追着明叔,快步跟了上去。
云扬一笑,转身对上雨蝶的一张笑脸。
“好了?”
“好了!”
俩人一问一答,心照不宣的笑了。
一阵风来,透出一丝干燥的微温,云扬轻叹一声:“还真是春雨贵如油啊,只是这天干得实在让人忍不住燥火……”
可俐适时的递上一杯水,云扬接过喝了一口,秀眉扬起,“好丫头,几时竟学会了配药草茶?不错,这个疏肝理气的配的很是不错!”
可俐一喜,“姑娘果然没有哄骗奴婢吗?”
可伶轻咳一声,提醒她言语僭越了。
云扬却笑道:“我何时哄骗过你?确是可俐极具医药天赋呢!如果记得不错,你们姐妹也不过跟我半年不到,且姑娘我也并无刻意教过你们识药制药,你自己靠着自悟,竟能配出如此合适的药草茶,当真是十分难得了!”
可伶抿唇而笑,“这下姑娘都赞了你,也不枉了你熬夜学习姑娘的手札,被烛火烧去的那缕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