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桃花岛诸人,沈浪先折返淮西寿春。
他需亲眼确认《武穆遗书》给淮西军队带来的蜕变。
甫一踏入淮西地界,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
沿途哨卡林立,盘查严密,军卒虽着便装或地方厢军号衣,但眼神锐利、身形精悍,进退间隐有章法,与数月前不可同日而语。
沈浪暗自点头,杨康果然下了苦功。
寿春城外,原野之上。旌旗猎猎,甲胄森然!
不再是当初新军草创的松散,两万大军列阵肃立,鸦雀无声。刀枪如林,寒光映日。
中军大纛之下,“铁壁营”赫然在列!他们身披特制的半身锁子甲,背负加长朴刀,腰挎短兵,手持一面面特制的厚重长牌。
虽只数百人,却如一块块沉默的礁石,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沉凝气势。
这正是沈浪传授、杨康倾力打造的“鸳鸯阵”核心——刀牌手!
其后长枪如林,弓弩蓄势,阵型错落有致,宛如一只只蓄势待发的钢铁刺猬。
杨康一身玄色劲装,外罩简易皮甲,立于点将台上。
数年军旅磨砺,洗去了他最后一丝贵胄子弟的浮华,眉宇间英气勃发,更添深沉与果决。
他正沉声训话,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话语间尽是激励士卒保境安民、护佑桑梓之意,将沈浪当初“为何而战”的理念融入其中,听得台下士卒胸膛起伏,眼神炽热。
见沈浪飘然而至,杨康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快步下台相迎,深深一揖:“师兄!您终于回来了!”
“好!好一个铁壁雄师!”沈浪目光扫过军阵,尤其在那些隐现凶悍之气的士卒脸上停留,赞道,“脱胎换骨,筋骨已成。看来剿匪练兵,成效斐然。”
杨康引沈浪登上高台,俯瞰全军,低声道:“幸不辱命!按师兄所留《武穆遗书》精要,结合本地实情,整军经武。剿灭大小匪患十余股,溃兵散勇尽收,缴获钱粮器械无数,更锤炼了这支敢战之兵!
‘铁壁营’已初具战力,鸳鸯阵操演纯熟,将士用命!”他语气中带着强烈的自信,“假以时日,必成北虏噩梦!”
沈浪微微颔首,目光投向更远处隐约可见的营寨工事:“明教那边?”
杨康脸上露出一丝复杂而兴奋的神色:“正要禀告师兄!家父...,持杨三枪教主信物‘圣火令’(沈浪给的),以教主族弟身份亲赴光明顶总坛!
明教高层震动!虽仍有争执,但杨门忠烈之后、抗金复国之志,加之我淮西根基渐稳,终是说服了大部分高层!
明教已传令各地分坛,暗中积蓄力量,暂避锋芒,待我淮西军势大成,明尊圣火重燃之时,便是我杨康认祖归宗、举旗抗金之日!
明教数万教众,已成我潜在强援!”
“好!”沈浪眼中精光一闪,看来让杨铁心接管杨三枪这步棋走对了。
明教这股庞大的力量,若能导向正途,将是未来抗蒙的极大助力。“隐忍待时,积蓄力量。杨康,你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康明白!”杨康重重点头,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刻骨恨意,声音低沉下去,“师兄,还有一事...按照你的飞鸽传书,我已联系江南七怪,请他们返回大漠接李萍伯母来中原。”
沈浪拍拍他肩膀:“干的好!待江南七怪应接郭靖目前来此,嘉兴楼之约过后,你们兄弟当同心戮力,积蓄势力,以待天时!”
与此同时,漠北草原边缘。
江南七怪风尘仆仆。柯镇恶铁杖点地,面色沉凝;朱聪摇着折扇,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广袤而陌生的草原;
韩宝驹、南希仁、全金发、韩小莹各持兵刃,将一位面容沧桑却眼神坚毅的妇人护在中央,正是郭靖之母——李萍。
他们一路避开金国关卡,凭借朱聪的机变和韩小莹的细心,终于寻到了李萍栖身的牧民聚集地。
当李萍得知是儿子郭靖的师父们来接她南下,与儿子团聚,更是得知儿子已学成绝世武功,杀了狗贼段天德,并与桃花岛主之女定下婚约。
这位饱经风霜的坚强母亲,终于流下了欣喜的泪水。她收拾一些简单行囊,毫不犹豫地随七怪踏上了南归之路。
“靖儿...娘终于能见到你了...”李萍望着南方的天空,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期盼。
“李大姐放心,”韩小莹搀扶着她,温言道,“靖儿在江南等着您呢。七公他老人家也在,还有那位神通广大的沈道长...咱们定能平安抵达。”
柯镇恶冷哼一声,虽未言语,但铁杖点地的节奏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此行虽因厌恶黄蓉父女而心中别扭,但接郭靖母亲南下,是他作为师父义不容辞的责任。
草原的风带来远方狼嚎,七怪更加警惕。他们知道,铁木真的势力日益庞大,耳目遍布草原,接走李萍,无异于虎口拔牙。前路,注定不会平静。
而蒙古王庭金帐。
铁木真高踞主位,鹰视狼顾,气势如渊。他麾下猛将如云:博尔术、木华黎、者勒蔑、速不台...个个杀气腾腾。
一名宋廷使者正战战兢兢地呈上国书,言道联合灭金之意。
铁木真摩挲着手中金杯,眼中闪烁着冷酷而睿智的光芒。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宋国欲与我大蒙古国结盟,共击金虏?哼,金国确是我草原之敌,亦是尔等南国之患。合则两利...允了!”
他目光扫过帐中诸将,最终落在速不台身上:
“速不台!命你为先锋,率我怯薛精骑一万,借道宋境,直插金国腹地!让金狗尝尝我蒙古铁骑的厉害!也让南边的宋人看看,何为真正的‘王师’!”
“谨遵大汗之命!”速不台霍然起身,声如洪钟,眼中燃烧着嗜血的战意。
铁木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借道?联盟?在他眼中,金国是必须踏碎的绊脚石,而富庶却孱弱的南宋...不过是砧板上下一块肥美的肉。灭金之日,便是他挥师南下,饮马长江之时!
漠北的风,裹挟着铁蹄的轰鸣与战争的号角,开始席卷向中原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