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收回断剑，气势陡然一垮，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
“当时……当时脑子全乱了，那巨蜥压迫感太强，什么剑技套路全忘光了，只剩下本能，拼命催发斗气胡乱挥砍，跟现在这种能静下心来对练的情况……根本没法比。”
陈默不置可否，目光扫向另外三人。露茜斯、艾琳娜和诺拉也都默默低下头，意思很明显。
“算了。”陈默无所谓地耸耸肩。
反正半个月后庆典开始，他就要找机会脱身，这支临时拼凑的“春竹小队”自然解散。在此之前，能多挖掘一点价值是一点。
他忽然想到什么，对安德烈说：“你试试教我凝聚斗气。”
“啊？”安德烈愣住了，“队长，您想学斗气？可您是法师……”
“只是想试试。”陈默语气平淡。
在王宫训练时，为了尽快学会更多剑技，他选择放弃可能会没用的斗气，如今闲来无事，倒是能好好感受一下。
安德烈面露难色：“这……照我父亲的说法，我自己都还是个半吊子，让我教您……还是算了吧？”
他实在没信心教导一个实力远超自己的“学生”。
陈默摆摆手：“无妨，你只管说要领，我自己体会。没学会也不怪你。”
见他坚持，安德烈只好点头。他回想刚才对练的余韵，让陈默就地盘膝坐下。
“您先静下心来，闭上眼睛，”安德烈努力回忆着父亲的教导，组织着语言，
“试着去‘感应’……感受力量从四肢、从筋骨深处自然产生的感觉，找到它们流动的方向……
然后，再试着用您的意念，非常轻微地去引导它们，让这些散乱的力量汇向小腹的位置……”
陈默依言闭目，呼吸渐渐平缓。
他摒弃了惯用的元素感知，将全部注意力沉入躯体本身，细致地体会着安德烈描述的“力量流动”。
或许是他作为法师，有着远超常人的精神力，也或许是他骨子里的战斗基因起了效果，他竟真的在肌肉细微的震颤与疲惫的余韵中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热流。
然而，当他尝试着用意念去引导这丝热流时，它却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在四肢百骸间倏忽四散，难以汇聚。
陈默压下心头那点不耐，这次不再试图强行捕捉，而是转为更温和的引导。
意念如同溪流，缓缓拂过四肢百骸，将那丝丝缕缕散逸的热流，循着某种无形的路径，耐心导向小腹深处。
渐渐地，他感觉到那里似乎存在一个类似“丹田”的虚无容器。
魔素居于识海，斗气存于丹田，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倒是颇为有趣。
他心念微动，继续引导着更多的热流汇入其中，直至“丹田”传来隐隐的饱胀感，再也容纳不下更多，他这才放开内视感知，缓缓睁开双眼。
刚睁眼，便对上了四双写满好奇与些许担忧的眸子。
见他醒来，安德烈明显松了口气，急忙问道：“队长，您感觉怎么样？没什么不适吧？”
陈默没有回答，反而先问：“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诺拉绞着手指，小声解释：“队长您坐下后就一直没动静，都快半小时了……
安德烈担心您出了什么岔子，正想着要是您再不醒，就让我用治疗术试试看呢……”
陈默摆了摆手，示意无碍，随即目光转向安德烈，问出了关键：“斗气的感觉我大概找到了。接下来，该怎么用出来？”
安德烈瞳孔骤然一缩，声音都变了调：“找…找到了？！您是说，您已经能感应到斗气了？从我开始教到现在，这才……半小时不到啊！”
陈默点点头，指了指小腹位置：“都引导到这了，现在容量还太小，容纳不了太多。”
安德烈的世界观崩塌了。不仅仅是感应，甚至还引导并凝聚了！
他当初基础练习打了两年底子，感应斗气存在花了三个月，成功将第一缕斗气凝聚起来又用了两个月……
这前后加起来近三年的功夫，眼前这个男人只用了半小时就走完了？！
这家伙……真的还是人类吗？！
陈默看着他震惊到失语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仔细一想，自己这学习速度确实有些骇人，但转念想到那些带着系统的穿越者同行，又觉得自己这点天赋实在不算什么，甚至连身边的人都无法全然庇护……
他压下心头一瞬间涌起的晦暗，将注意力拉回现实。
眼下，验证斗气的实用性才是关键，尤其是要弄清它是否会与魔法体系冲突。
“别震惊了，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把斗气用出来？”
安德烈猛地回神，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战士途径最初阶是‘斗者’，这一阶段斗气量很少，通常只能引导其游离在四肢经脉中，用以增强力量和速度。
运用熟练后，可以尝试将有限的斗气大量汇聚在身体的某个特定部位，达到更强的增幅效果。”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比如，将斗气集中到手臂，斩击的力量会更大；汇聚到双腿，奔跑和跳跃会更迅捷。”
陈默点点头，心念沉入丹田，尝试引导那团微弱的热流，将其均匀散布至周身。
一股温热感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身体仿佛轻盈了些许，肌肉中也涌出更充沛的力量。
他粗略估算，整体增幅大概有三成左右。但这股斗气实在太少，以这种全身强化的方式，恐怕只够支撑他全力斩出两剑，或是完成一次极限的闪避。
不过，他敏锐地察觉到，丹田内耗尽的斗气正随着他呼吸和肌肉的细微运动，开始缓慢地重新滋生、汇聚。
只要给他几个呼吸的间隙，就能进行下一轮的短暂增幅。
陈默提出疑问：“我明明感觉斗气耗尽后，还能从身体里重新汇聚出来，为什么还会有‘斗气耗尽’这种说法？”
“人力有尽时啊，队长。”安德烈苦笑着解释，“斗气是随着身体运动，从气血和筋骨中产生的。但人的体力是有限的，肌肉会酸软，人会疲惫。
当身体无力再动，无法再高效产生能量时，斗气自然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那时候，就算您的引导能力再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原来如此！
陈默明白了。斗气本质上并非外界能量，而是源于自身生命活动产生的生物能量。
但引导和操控这股能量，需要消耗精神力。而在法师的体系里，精神力可以直接对等魔素。
他仔细感知了一下，引导刚才那点斗气所消耗的魔素微乎其微，恐怕连一个初阶的魔法都施展不出来。
他估计哪怕是普通人的精神力都足以支撑到一个斗者体力耗尽，斗气无法再生的地步。
对他而言，这点消耗更是九牛一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这斗气之路，或许真的可以试着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