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城市的喧嚣,却吹不散林潇南心头的惊涛骇浪。周干事的话语如同惊雷,在她脑中反复炸响——重伤、IcU、病危、复健、离开一线……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钝刀,凌迟着她早已结痂的心。
那个冰冷的“好”字,原来并非决绝的告别,而是他在生死边缘无力又无奈的回应。而她,却在他最需要支撑的时候,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甚至……甚至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巨大的悔恨和迟来的心痛几乎将她淹没。她再也无法维持冷静,几乎是凭着本能,踉跄着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的地址脱口而出——那个她曾无比熟悉,却又决意遗忘的消防学院。
一路上,她的手指冰凉,紧紧攥着衣角,身体微微发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清晰无比:找到他!立刻!现在!她要亲眼确认他安好,她要为当年的误会道歉,哪怕他早已恨透了她。
学院门口站岗的哨兵拦下了她。林潇南气息不稳,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找韩彻教官。有急事!”
或许是她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急切不似作伪,哨兵通过内部通讯核实后,竟意外地放行了,并指给了她教官办公楼的方向。
林潇南几乎是跑着穿过安静的校园。夜晚的学院比支队多了几分书卷气,但空气里依旧弥漫着一种严谨冷肃的氛围。她的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每一步都踩在回忆和现实的交界处。
找到那间挂着“战术教研室”牌子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透出灯光。她甚至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韩彻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一张巨大的模拟沙盘前,微微俯身,手指点着沙盘上的某处,似乎在沉思。他穿着学院的作训服,身姿依旧挺拔,但仔细看,站姿似乎有些微的不自然,左腿承重似乎更轻一些。
听到门响,他有些不悦地蹙眉回头:“谁……”
话音在看清来人的瞬间,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韩彻的脸上清晰地掠过一丝极大的错愕,随即那双深黑的眼眸迅速沉淀为一片看不清情绪的深海,仿佛被不速之客贸然闯入领地的猛兽,警惕而疏离。他直起身,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便冷淡地移开,语气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林老师?有事?”
这个称呼,和他冰冷的态度,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了林潇南一下。她所有急切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准备好的说辞在看到他这副模样后,变得苍白可笑。
他看起来……很好。至少表面上是。除了那一点点几乎难以察觉的站姿异常,他和记忆中那个冷硬的男人并无太大区别。周干事的话是真的吗?那样重的伤……
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我……我来找你。”
“找我?”韩彻转过身,完全面对她,双手插进裤袋,姿态是拒人千里的防备,“我们之间,似乎没有需要当面谈的事。”
他的冷漠像一堵冰墙,瞬间激起了林潇南心底混杂着愧疚、委屈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他凭什么这样对她?凭什么在经历了那些之后,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把她推开?难道那段感情,那些温存,对他而言真的可以轻易抹去?
一股孤勇猛地冲上头顶。
林潇南忽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在他毫无防备之际,快速地、用力地吻上了他的唇。
触感冰凉,带着一丝烟草的凛冽气息,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却又无比陌生。
一触即分。
韩彻彻底僵住,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仿佛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
林潇南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脸颊烧得厉害,却强迫自己迎上他震惊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破罐破摔的倔强:“在西方……这表示问候。”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人之间紧绷的、几乎要迸出火花的空气在无声嘶鸣。
韩彻的目光死死锁住她,眼底风云变幻,从震惊到审视,再到一种近乎危险的深沉。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压低,带着一种磨砂般的质感:“林潇南,你经常这样……‘问候’人?”
他的质疑像一把刀子。林潇南心一横,几乎是口不择言地顶了回去,试图用尖锐掩饰慌乱:“排卵期,激素不稳定,别见怪。”
这话出口,她自己都觉得难堪至极,却死死咬着牙,不肯示弱。
韩彻的眉头狠狠蹙起,盯着她看了几秒,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剥开她所有的伪装。最终,他像是厌倦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对峙,极轻地嗤笑了一声,不再追问。
他绕过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淡,甚至带着一丝逐客的意味:“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车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两人一路无话,只有车窗外的流光无声滑过。
车子最终停在她租住的公寓楼下。
“到了。”韩彻的声音毫无波澜。
林潇南解开安全带,手指搭上门把,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又酸又涩。她推开门,一只脚迈了出去。
就在她准备下车的那一刻,手腕忽然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抓住。
她愕然回头。
韩彻不知何时也解开了安全带,倾身过来。他的目光在昏暗的车内亮得惊人,里面翻滚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隐忍,有探究,还有一丝……被强行压抑下去的什么。
“林潇南。”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哑。
下一秒,他猛地用力,将她拉回车内些许,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狠狠地吻了下来!
这个吻截然不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积压的怒火,还有一种深藏的、连他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的渴望和痛苦。粗暴地撬开她的牙关,深入,掠夺,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林潇南的大脑一片空白,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几乎让她窒息的吻。唇瓣被碾磨得生疼,呼吸被彻底夺走,所有的思绪都炸成了碎片。
就在她快要缺氧时,韩彻才猛地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灼热粗重,喷在她的脸上。他的眼神深黯得像暴风雨前的夜空。
他盯着她迷离的眼眸,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一字一句地:
“这也是问候。”
这句话像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索。
所有的理智、愧疚、委屈,在这一刻被这个吻和他这句话彻底引爆!
林潇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或许只是积压了太久的痛苦和思念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出口。
她猛地反扑过去,几乎是凭着本能,跨坐到他身上,捧住他的脸,更加凶狠地回吻过去!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带着一种绝望的、报复性的激烈,牙齿不小心磕碰到他的唇瓣,尝到一丝极淡的铁锈味。
她的手也不安分,胡乱地扯开他作训服的领口,温热的唇瓣沿着他的下颌线一路向下,落在他的喉结上,感受到那里剧烈的滚动,然后继续向下,在他凸起的锁骨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湿润而用力的印记。
韩彻的身体瞬间绷紧如铁,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像是痛苦又像是极致的享受。他的手箍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却又像是不知该推开还是该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
“林潇南!”他从齿缝间挤出她的名字,带着警告,声音却已然沙哑失控。
林潇南却恍若未闻。她在他的锁骨上留下最后一个清晰的痕迹,然后抬起头,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破碎的、近乎妖冶的光芒。
她看着他,气息不稳,声音却异常清晰,带着冰冷的嘲讽和一种自毁般的快意:
“放心,”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处新鲜的红痕,气息拂过他敏感的皮肤,“痕迹很快就会消失的。”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后面的话:
“就像我一样。你的……新女朋友,不会知道的。”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韩彻眼中所有的情动和迷离!
新女朋友?她以为他……
他箍在她腰上的手骤然松开,眼中的欲火和迷乱褪去,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骤然涌起的狂风暴雨般的怒火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