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说的，什么叫偷听呀？”温月立刻凑上来反驳，晃了晃脑袋，乌黑的头发也跟着甩了甩，脸上满是无辜的神情，仿佛被冤枉了似的，“我们几个刚走到门口，手都快碰到门把手了，还没来得及敲门呢，你就冲着李姨说那些软话了，这只能说是赶巧了，可不怪我们！”
她一边说，一边还拉过关星作证，“不信你问关星，我们是不是刚到就听见了？我们可没故意站在门口等，就是这么巧！”关星立马点头附和，还故意冲李导挑了挑眉，那模样更是让李导的脸又红了几分。
李夫人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早就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细纹都挤了出来，手里的勺子一直没放下，此刻又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李导嘴边，语气里满是打趣：“好了，别在这儿装严肃了，谁还不知道你呀？赶紧把粥吃了，不然等会儿孩子们再说出点什么，你今天怕是要把脸埋进被子里了。”
李导瞪了温月几人一眼，又看了看李夫人手里的粥，知道自己再犟下去，只会被笑话得更厉害，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乖乖张嘴把粥含了进去。只是那耳朵尖，还红得发烫，连喝粥时都不敢抬头，活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
厉沉舟将一份合同递到李导面前，指尖捏着文件边缘，指节线条冷硬如琢玉，语气却沉稳得像压下了病房里所有浮动的不安：“你的事已经解决了。暗中动手的是林氏集团的小儿子，典型的纨绔子弟，家里催着他做出点成绩，他眼馋你这档综艺的热度，就想直接接手改得乌烟瘴气赚快钱。你不肯松口让他插手剪辑、塞人，他就敢铤而走险买凶。人昨晚已经进去了，后续的法律流程我让人盯着，不用你费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导还缠着纱布的手腕，语气稍缓了些：“还有，你那档综艺的版权，我已经从林氏手里买过来了，没让他们留半分插手的余地；你和上家公司的合约，之前他们借着你受伤想逼你解约、吞掉项目分成，我也帮你处理妥了，不仅没让你赔违约金，还让他们把欠你的薪酬都结清了，后续会打到你卡上。”
病房里静得厉害，只有监护仪器“嘀——嘀——”的声响，有节奏地撞在墙上，衬得厉沉舟的话更显扎实。
李导靠在病床上，后背垫着柔软的靠枕，脸色依旧透着病后的苍白，唇瓣也没什么血色，但原本蒙着雾的眼神，此刻却一点点亮了起来，像拨散了乌云的天。
他伸出没受伤的手，指尖还带着输液后的微凉，接过合同时，忍不住轻轻颤了颤，指腹蹭过文件封面细腻的纹路，竟有种不真实的触感。
“这份不是普通的合作协议，是聘书。”厉沉舟侧身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长腿交叠，姿态随意却自带压迫感，目光落在李导脸上，没半分敷衍。
“你看看里面的条件，薪资、分成比例都写得清楚，如果你觉得合适，以后就是我厉氏传媒旗下的专属导演。当然，你要是不想受约束，想自己单干，我也不强求，版权我可以低价转给你，之前帮你处理合约的费用，也不用你还。”
他特意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你那档综艺，现在只欠最后一期没拍，后期团队我已经让他们先梳理素材，等你身体养好了，想什么时候拍、怎么拍，都听你的，不用赶进度。”
李导没说话，只是低头盯着合同，指尖一页页翻开，目光在条款上慢慢移动，越看，呼吸就越沉。
从基础薪资到项目分成，再到资源支持，每一条都比他之前在任何公司遇到的条件都优厚，直到看见“节目制作由导演全权负责”那一行字时，他的手指猛地顿住，抬眼看向厉沉舟，声音还带着病后的沙哑。
甚至有些发颤：“厉总，这……这一条写的‘节目制作由我全权负责’，我没看错吧？这是说……”
“意思很明确，不用你猜。”厉沉舟打断他的迟疑，语气干脆，没半分含糊，“以后不管你拍综艺，还是想转做电视剧、电影，所有项目的制作环节，都由你说了算——剧本改不改、拍摄地点定在哪、后期剪辑怎么剪，哪怕是一个镜头的角度，只要你没同意，任何人都不能动，这其中，也包括我。”
他看着李导眼中的震惊，又补充了一句，恰好戳中李导这些年的痛点：“还有用人方面，选嘉宾、挑演员、组团队，全由你做决定。不管是哪个股东想塞亲戚，还是有人托关系求角色，只要你说一句‘不合适’，就没人能往你的项目里塞人，我这边会帮你挡下所有乱七八糟的关系，你只用专心做作品就行。”
李导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眼眶忽然就热了。在这个圈子混了快十年，他从助理导演做到独立执导，见过太多投资方为了流量硬塞没演技的艺人。
见过好剧本被改得面目全非，见过自己坚持的创作理念被一句“要符合市场”轻易推翻，甚至有一次，他为了保住一个核心环节，差点被公司雪藏。他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在资本和妥协里挣扎，却没料到，会有人在他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递来这样一份“无条件信任”的聘书。
李导整个人都愣住了，握着合同的手僵在半空，指腹还停留在“全权负责”那行字上，连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都仿佛在这一刻慢了半拍，敲得人心头发沉。
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十五年，他从跟着前辈扛机器、记场记的小助理做起，熬到能独立操盘爆款综艺的导演，见多了资本裹着流量碾压创作的戏码，太清楚这四个字背后的分量——那不是纸上谈兵的“放权”，简直是在鱼龙混杂的行业里，给他划了一块专属的“独立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