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的目光落在那只还冒着热气的保温袋上，又缓缓移到三人脸上——厉沉舟虽没多说话，却一直站在旁边，眼神沉稳，像个定海神针；
温月握着她的手，眼里满是担忧；关星举着保温袋，语气急切又真诚。一股暖意顺着心口往上涌，裹着鼻尖的酸意，让她原本干涩的眼眶又湿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带着熬夜的疲惫，沙哑得厉害，却多了几分软意：“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我现在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嘴里发苦，满脑子转的都是手术室里的人，怎么都放不下心，就算吃了，也咽不下去。”
话音顿了顿，她抬手抹了抹眼角刚冒出来的泪，又郑重地朝三人弯了弯腰，语气里满是感激：“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这么早了，特意跑过来看老李”
温月见状，也不再勉强——她清楚，此刻再执着于“吃饭”，反而会给本就焦虑的李夫人添负担。她弯腰掀开保温袋的拉链，指尖隔着里面垫着的厚绒布，一下就摸到了那瓶全脂牛奶，绒布牢牢裹着瓶身，把寒气挡得严严实实，只留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她把牛奶取出来时，瓶壁还凝着细细的水珠，轻轻一晃，能听见里面奶液流动的轻响，细细的白气顺着瓶口往上飘，裹着一缕淡淡的奶香味，在满是消毒水清苦的走廊里漫开，竟悄悄压下了几分压抑。
拧开盖子时，“啵”的一声轻响格外清晰，温月特意把瓶口擦了擦，才小心递到李夫人手里，又轻轻托了托瓶底，怕她手凉没力气，不小心摔了：“饭不吃也行，不勉强您。那您把这杯热牛奶喝了吧，您攥着瓶身，刚好能暖暖手，比空着两只冰凉的手强。而且牛奶软和，喝下去也不占胃，还能补点力气，总不能一直空着肚子硬扛，您这熬了大半夜，身体早就扛不住了。”
“对对对！”关星立刻凑过来附和，还特意伸手碰了碰瓶身，指尖触到温热的触感，又赶紧收回手，语气里满是真切的劝哄，“您看，还热着呢！我们来的时候特意绕去便利店，挑的是刚加热好的，路上一直放在保温袋最里面，一点都没凉。喝下去胃里暖暖的，比喝凉水舒服多了，就当是为了等李导出来，先给自个儿攒点劲，不然等他出来，您连跟他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多可惜呀。”
李夫人双手捧着牛奶，冰凉的指尖贴着温热的瓶壁，那股暖意顺着指尖一点点往上爬，先是指节，再是掌心，最后连带着心口都跟着暖了起来，之前因为焦虑而发颤的手，也渐渐稳了些。
她低头看了眼瓶里乳白色的奶液，又缓缓抬眼，看着眼前三个真心为自己着想的人——温月还在轻轻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忧；关星凑在旁边，一脸等着她点头的急切；厉沉舟虽没说话，却往这边挪了半步，像是怕她站不稳，随时能搭把手。
眼眶又一次红了，泪珠在睫毛上打转，却没像之前那样掉下来，反而带着几分难得的暖意。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满是感激：“真是谢谢你们了，这么晚了，还想得这么周到。以前老李总在我面前念叨，说厉总做事靠谱，靠得住，还说温月和关星这两个孩子心善，做事也踏实，跟你们打交道不用操心。我那时候还没太当回事，只当是他随口夸人，现在才算真的知道了，你们都是难得的好人，这份情，我和老李都记在心里了。”
几人正围着李夫人说话，温月刚帮她把喝了半瓶的牛奶拧好盖子，顺手放进她的手提包里，怕剩下的凉得太快；关星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劝着，语气里带着点不放心：“等会儿要是觉得手凉了，就再拿出来喝两口，别放太久，凉了喝着不舒服。”李夫人刚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声音格外杂乱，厚重的皮鞋跟、轻便的运动鞋底、还有小女孩的小皮鞋，杂糅在一起撞在冰凉的瓷砖上，力道又急又沉，“噔噔噔”的声响顺着空旷的廊道传过来，还裹着此起彼伏的询问声——“快些，再往这边走！”“手术室外在哪？没走错吧？”“李导他现在怎么样了？”，一下就把刚才那点好不容易缓和的氛围，搅得紧绷起来。
众人下意识抬头朝走廊尽头看，就见姜宴、姜茶姐弟俩走在最前面。姜宴穿着件深色连帽衫，帽子没戴，头发有些乱，手里还紧紧攥着没来得及收起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然是一路边赶路边联系消息；
姜茶跟在他身侧，手里拎着个小小的水果篮，脚步迈得又快又急，还时不时回头，朝着身后的人扬声催促：“姜宴，黎娜姐他们快跟不上了，咱们慢一点等会儿！”
紧随其后的是王黎娜，她显然是接到消息就往这赶，卸了舞台上的浓妆，素着一张脸，只涂了点润唇膏，可眉眼间那股子锐气没减半分，风衣的扣子没系，被风灌得微微敞开；王晨跟在她身侧，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手里还拿着她的包，一边走一边低声劝着什么，神色满是担忧。
关南走在中间，一身灰色运动服，额角和脖颈都挂着未干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显然是从训练馆直接冲过来的，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手里还攥着半瓶没喝完的运动饮料，瓶盖都没拧紧，晃得里面的液体直冒泡。
温泽跟在后面，依旧是平日里挺拔的模样，深色西装熨得平整，可脸色沉了些，没了往日待人接物时的轻松笑意，眉峰紧蹙着，脚步沉稳却飞快；
最末尾的是厉甜甜，向来爱闹爱笑的小姑娘，此刻却敛了所有笑意，小脸绷得紧紧的，小手死死攥着温泽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步子迈得小，却努力跟着温泽的速度，眼神里满是凝重，连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