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夫说这里属于朝阳区,我心想曾经听林惜说老关从朝阳躲到了海淀,应该就是说的这个朝阳吧。
面包车将我们拉到一排十层居民楼下,这些楼房都很旧了,看那墙上的防水涂料剥落的地图,应该有三十年之久了,现在的楼房都是贴瓷砖或者喷真石漆,很少有外墙都是红色的涂料墙了。
表姐夫说:“到了,卸东西。”
我们一行五人,就下了车,打开后门,将所有东西都搬了下来。
表姐夫付了车钱,面包车打了个弯走了。
原来表姐夫在这里的地下室租了间房,让我们在这里住,他又指着远处的一栋楼说那就是五星级酒店,我们要去哪里干活,没多远,步行也就十五分钟,那里有早点摊,早上要去那里吃,中午与晚饭都在那边干活的地方吃,总包工头从别的地方往那里开着货车运饭,两个大铁桶,一个桶里一样菜,竹筐里有馒头。
由于这个五星级大酒店,要全部重新装修,而楼道不如室内好干,楼道的楼梯都是倾斜的,动不动就要支板子来回挪动,麻烦的要死,那个总包工头嫌弃这点,正好也送表姐夫以前的工头一个人情,就让出了楼道给表姐夫,所以我们跟谭俊华五个人一样包了人家的活,干完就结钱。
就这样,我们住进了地下室里,地下室的通道很狭窄,还潮湿,一股子的霉味,然而就算这样,每间地下室里都住满了租客,租客洗的衣服就挂在狭窄的通道顶上,各式各样的奶罩裤衩挂的到处都是,他们四个看的津津有味。
表姐夫又将我们领到那个干活的地方,把我们五个领到一个三十七岁左右的男人跟前。
表姐夫对我们说,这是油漆工的代班,叫张林,让我们五个缺了什么,可以问他要。
眼前这个一脸微笑的代班,我想称之为混蛋,这混蛋当着表姐夫的面乐呵呵的,然而等表姐夫一走,这家伙的阴险才暴露出来,我这才认识到了什么叫做【咬生】了。
张林将我们带到楼道,上下指了指说道:“一楼到十楼,全是你们的,去外面自己找合梯、木板子。”
关键他妈的这狗日的也没告诉我们,哪些合梯没人用,结果我们五个人嘿咻嘿咻的找了四个木方子钉的简易合梯,刚坐到楼梯的台阶上休息休息。就被一群木工给找到了。
他们说我们偷他们的合梯。
结果一帮人把我们五个骂了一顿,又把合梯搬走了。
石磊大骂道:“他妈的混蛋玩意儿。”
拉子小声说:“我感觉那个姓张的是故意的,这种人,我一看一个准。”
赵小龙骂道:“妈的,咬生咬到咱们头上了。”
陈星说:“从人家手里接活,你们就觉得那么容易?他们怕咱们比他们干的好了,他们面子下不去。”
我说:“咱们又不是专业干内活的,有必要比谁的活漂亮吗?”
拉子说:“你哥肯定跟人家吹牛逼来着,想要接活,人家肯定问手艺漂不漂亮,你哥肯定得夸自己手下的料都是精英。”
石磊冷笑道:“我也算是服他了,没有那金刚钻,逞什么能啊?到时候,这活干的乱七八糟,看丢不丢人?他妈的这活又不是外延活能胡闹。”
他这一抱怨,赵小龙与陈星也开始跟着抱怨了。
他们被骂了一顿,都没有干下去的心情了,都提议回地下室躺着去。
他们一走,我一个小工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正当我们回到出租地下室里脱鞋上床的时候,拉子的手机响了。
拉子对我们说:“我舅打电话了,肯定是那姓张的跟他打电话说咱们回来休息了。”
几人吓得赶紧坐了起来。
拉子摁了接听与免提:“喂,舅啊。”
表姐夫盛怒的声音传了过来:“干什么呢都?不想干了?怎么一个个都回去了?我他妈好不容易才凭关系接的活。”
拉子苦着脸说:“你跟他们说吧,别光骂我啊。”
拉子将手机递给了石磊。
石磊拒绝去接:“你他妈别给我啊,又不是我一个人回来的。”
拉子说道:“那就让我一个人挨骂?”
“那,谁让他是你舅呢,你自己解释吧。”
拉子气坏了:“你们他妈的怎么这样?”
表姐夫都听到了,气的拍桌子:“你们都长本事了?我他妈天天东奔西跑的低头哈腰的找关系,找活,我费这么大劲儿找到了,你们又不想干,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老邵的声音传了过来:“拍什么桌子嘛哎呀,好好一副牌。小王,干不了,就让他们回来,值得生这么大气?”
老二也说:“小王,慢慢说,慢慢说。”
表姐夫这才忍住了怒气:“我不管啊,赶紧给我回去上班去,就算他妈是黄河,也要给我蹚过去这一次。”
拉子没办法,看了看那石磊几个人,也来气了,对着手机说道:“行,行行行,我们干活去。”
挂完电话,拉子又穿上了鞋子,看着那石磊几人说道:“走吧,别躺着了,你们既然不肯站出来,那就去干活。”
石磊三人却无动于衷,躺在床上假装睡起了觉。
其实,也怪表姐夫,明知道拉子没有任何威望,还一拍屁股走人了,如果换表哥过来,也不会管不住他们。
其实我更没威望,我说的话,更没人听,谁让我是个小工呢。
拉子黑着脸说:“我说你们倒是动啊,在这儿躺着一会儿又要打电话了。”
石磊闭着眼说道:“我今天不想上班,你们谁爱去谁去。就当我今天歇班了。”
陈星也说:“我也不想上班,我不记工就行了嘛。”
赵小龙更是一句话也不说,将被子蒙到头上,闷头睡起了觉。
拉子傻眼了,看了一眼我。
我摊着手说:“别看我,你们都不去,我和料给谁用?”
拉子又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然后往后一倒,扯过被子一蒙头:“再打电话不接了,要不就自己过来管管。”
我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