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吹散黑雾,我的丹粉已经全部撒了出去。
三个高阶巫师同时转头,看向断崖上的血手丹王。他们握着骨杖的手有点抖,脚步也停了一下。就在这时,我把剩下的神识沉进洞天钟,顺着金树的根一路往下探。
巫灵玉还在那里,被很多细小的根缠住,像一颗卡在树心的种子。金树不再是从前那棵弱弱的凝血树了。它吸了很多血,吞过不少毒,连魂影都炼化了一些。现在它静静待在洞天深处,但我能感觉到一股躁动从根传到我手上。
我知道它想出来。
血手丹王大吼一声,举起骨杖狠狠砸向青岩城门。护城阵纹立刻裂开,一条缝从门缝延伸到墙底,碎石不断掉下来。地面开始晃,敌军像潮水一样冲过来,脚步声震得大地都在响。
我没有后退。
左手按住耳朵上的铜环,全力催动神识。洞天钟里时间变快了,金树吸收这股节奏,树干剧烈震动。一根粗枝突然破土而出,从地下穿上来,像矛一样扫过去,直接缠住了骨杖顶端。
金光顺着树枝蔓延,碰到的地方,巫族的咒文像冰遇火一样一块块脱落。骨杖发出低低的声音,好像里面有东西在挣扎。血手丹王脸色变了,用力 pulling,但树枝死死缠住,他动不了。
他抬头看我,眼睛发红:“你竟敢用它?”
我没说话,只觉得体内灵力快速流失。金树很强,但每长一寸都在耗我的精元。我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在铜环上。血渗进钟壁,马上被吸光。
忽然,钟内响起一声清亮的鸣响。
金树的树冠猛地张开,万道金光从叶间射出,像太阳升起,照亮整个战场。光扫过的地方,冲锋的巫族士兵一个个惨叫倒地。那些吃过抗毒丹的精锐也没撑多久,两下呼吸后皮肤开裂,黑血从眼耳口鼻流出,接着骨头变黑,整个人塌成一具焦尸。
前面一百多人全倒了,尸体堆成一道弯墙,挡在城门前三十丈。活着的人停下脚步,眼里露出害怕。
血手丹王怒吼,双臂胀大,血管凸起。他张嘴喷出一团黑雾,灌进骨杖剩下的符文里,想引爆里面封印的精魄。我能感觉到那股寒气正在膨胀。要是炸开,百丈内都会变成死地。
我抬手结印,金树枝猛然收紧。“咔嚓”一声,骨杖断成两截。一半飞出去几丈远,插进土里还在抖。另一半被树枝缠着,金光继续侵蚀,很快化成灰,随风飘走。
“你毁不了命!”他吼道,“只要我还活着,巫祭就能重来!”
我冷冷看他:“你说它是圣物,可现在它听我的。”
话没说完,洞天钟猛地震动。金树的根突然收缩,把巫灵玉彻底碾碎并吞掉。一股信息冲进我脑子里,我眼前一黑,很快又清醒。
空中浮现一幅画面——南疆的地图清楚出现,山川河流、密林小路全都标好了。十几个红点闪着,是巫族的据点和秘密通道。图只存在了一会儿就没了,但我已经记住了。
血手丹王看着那图,忽然笑了:“好啊……你拿到了钥匙。可惜,你会用吗?”
我不理他,默默把剩下的玉屑从洞天钟取出,放进药囊。手指碰到一块碎片时,忽然觉得烫。低头一看,那碎片泛着微弱的金光,像是还在回应什么。
金树主干慢慢收回,但一根粗枝留在外面,盘在城门旁边。根扎进地里,枝干直立像柱子。它不发光了,但有种稳稳的气息,好像已经和这片地连在一起。
远处,血手丹王站在崖边,半边身子焦黑,衣服破烂。他拄着一根断骨撑着身体,嘴角咧开,声音沙哑:“你以为这就完了?陈玄,你不过是在帮我清理废物。”
风吹起他的影子,黑雾慢慢聚拢,把他一点点裹进去。
我没有追。
右手摸了摸腰间的药囊,确认最后一枚爆灵丹还在。左耳的铜环还有点热,洞天钟安静了,但我知道它还在运转。金树回来了,它的根,已经扎进了这个世界。
城里传来脚步声,有人想跑出来看情况。我抬手拦住他们。
目光落在那根留下的树枝上。树皮很粗,上面有细细的纹路,像古老的字。最顶上还挂着一片叶子,颜色更深,接近青铜色。
我伸手碰了碰那片叶子。
它轻轻晃了下,落下一点粉末。
粉末飘到半空,忽然停了一瞬,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住了。
然后才慢慢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