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子一听，血压“噌”地一下冲上脑门。
“你个贱人，什么意思？是不是在说我女儿心眼坏，自己滚下楼也要拉你垫背？你当我是傻子吗？会信你这种歪理邪说？”
她死死瞪着杉杉。
“我没推她！”
杉杉挺直背脊，一字一句重复道。
“当时她突然冲过来，像是想撞我。我往后一闪，躲开了，可她自己脚下一滑，重心不稳，才顺着楼梯滚了下去。我压根没碰她，从头到尾，连她的衣服边都没挨着。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其他同学，所有人都看见了。”
“你胡说！”
曹佳佳抽泣着喊。
“就是你推的！你一直恨我，嫉妒我有爸爸妈妈疼我！你在撒谎！你骗人！你是坏孩子！”
杉杉淡淡地看她一眼。
这小孩，真是烦死了。
明明做了错事，还要倒打一耙。
刘英子看女儿哭得浑身发抖。
再回头看看杉杉，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肯说。
“你以为我不清楚你打的什么算盘？不就是眼红佳佳有爸爸疼，有妈妈护？不就是嫉妒她活得光明正大，不像你，从小就没爹疼没娘爱？我今天……我非得教训你不可！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差地别！”
话没说完，她猛地扑过去，右手高高扬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从旁横出。
“别动。”
刘英子一怔，缓缓地转过头来。
“爸爸，你来了？”
杉杉轻轻说。
“我没事。”
她踮起脚尖，试图用小小的身子挡住凌安勋的视线。
凌安勋大步走进办公室，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
然后，他才缓缓低头，目光扫向对面站着的刘英子一家三口。
“爸爸，没耽误你工作吧？”
杉杉仰起小脸，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儿，别瞎操心。”
凌安勋低下头，指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丝。
这孩子，从小到大从不抱怨，受了委屈也总是自己吞下。
“那个……杉杉爸爸，您先坐……”
最先赶到现场的杨老师连忙上前几步，语速略快地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今天课间操刚结束，两个孩子都在楼梯拐角处摔倒了。据其他同学说，好像有推搡的动作，但当时人多混乱，没人能确定是谁先动的手。曹佳佳后脑磕到了台阶边缘，流了些血，已经校医处理过了。至于杉杉，手臂擦破了一点皮。”
“目前双方各执一词，一个说是对方故意推人，另一个坚决否认。现场又没有监控拍到，也没有目击证人能作证。所以啊……事情就僵在这儿了。你们家长自己商量个解决办法吧。”
“还能怎么商量？”
曹大强猛地站起身，一掌拍在办公桌上。
“我闺女头上缝了三针！血流了一地！你们说不清责任？行！不赔一万元精神损失费、医药费和后续观察费，今天谁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什么？！”
在场几位老师全愣住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再说也没证据证明是杉杉推的啊……”
“爸爸，别答应！”
杉杉忽然趴在凌安勋耳边。
说完，她自己扭了扭身子，从凌安勋怀里滑了下来，双脚稳稳踩在地上。
她才不会给那些坏人一点好处！
欺负了人还想拿钱走人？
没门！
“凭什么赔？！”
她抬起手，直直指向角落里那个哭得涕泪横流的曹佳佳。
“明明是你自己脚下打滑摔下去的！那时候你还回头看我，一脸恨意！你以为我没看见吗？你就是看不惯我在班里受欢迎，老师提问别人答不上来，我能答上来；运动会接力赛我跑第一，同学们给我鼓掌，你嫉妒！你就是嫉妒！”
“你连最简单的加减法都要掰手指头算半天，作业抄我的，还反过来告状说我欺负你！你才是最讨厌的人！”
一道没人看见的光，悄无声息地顺着她的指尖，落入曹佳佳额头的伤口之中。
曹佳佳立马反驳道。
“你说你多厉害啊？要是你刚才躲得不够快，现在躺在地上的，怕就是你自己了吧！”
“佳佳！你胡说什么呢！”
刘英子脸色一变，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冲上去就想捂住曹佳佳的嘴。
可动作终究慢了一步。
曹佳佳抽抽搭搭地站在原地。
“就是她！是她推我的！我只不过下意识躲了一下，自己没站稳才摔倒的！她才没有帮我，她就是故意的！”
杉杉转身钻进了爸爸凌安勋的怀里。
“呜呜呜……爸爸，我真的没有推她，我说的全是实话，我真的好冤枉啊……”
凌安勋站在一旁，看着女儿这出神入化的表演，差点没绷住。
“老师，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清楚个屁！”
曹大强猛地跳起来。
“我女儿刚摔了头，现在还晕着呢！她说的话能当真吗？全是那个丫头惹出来的祸，她才是始作俑者！”
然而，老师们并不是聋子，更不是傻子。
他们日日与孩子们相处，谁家孩子乖巧懂事，谁家家长蛮不讲理，心里早就门儿清。
可曹大强不死心，又吼又叫。
最后，这场闹剧只能就这么算了。
出了这么一桩令人恶心的事，凌安勋心里早就火冒三丈。
他压根不想让杉杉再回这所学校受这种委屈，干脆当场联系司机，直接把女儿接回了家。
回到安静的客厅，凌安勋坐在沙发上，轻轻把杉杉抱到膝上。
“杉杉，你嫌不嫌曹佳佳烦？”
“嫌死了！”
杉杉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整天哭哭啼啼，装模作样，烦都烦死了。”
“不过呢，有她在，我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她特别好逗，每次只要我稍微一挑事儿，她就跳脚、尖叫、哭鼻子，可有意思了，简直比我玩积木还解闷。”
凌安勋愣了一下。
“你是说……你想和她做朋友？”
“不是。”
杉杉歪着头。
“是我玩她。”
凌安勋一怔，随即看着女儿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行，你乐意玩就玩吧。”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但记住，别玩过头，别惹出大麻烦，更别伤着自己。”
“嘻嘻，爸爸你放心！”
杉杉笑嘻嘻地拍着自己的小胸脯。
“就她？想碰我一下都难。我躲得比她快，反应比她灵，她连我的衣角都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