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嘻嘻哈哈了几句，各自喝着酒。
到了后半夜，高峰期过了，店里只剩下他们这一桌。
老石终于合上那本账本，用力按了按眉心，然后开始慢吞吞地擦杯子。
他看向又窝回角落刷手机的杨青：“别瘫着了，跟个瘟鸡似的，过来。”
杨青磨磨蹭蹭挪到吧台，老石拿出几瓶基酒，摆在他面前。
“酒不只是酒精，是记忆。朗姆酒是海盗的野性，金酒是医生的理智，龙舌兰是沙漠的灵魂。你得听懂它们的故事，才能调出有生命的酒。”
杨青有点挂不住脸，嘴硬道：“我他妈又不是不会调酒。”
老石嗤笑一声：“你是说上回那杯齁死人的边车吗？别废话，来杯金汤力。”
杨青嘴上不服，手上还是动了起来。
拿杯子，加冰，量金酒，倒汤力水，动作看着像那么回事，实则透着一股慌。
比例显然不对，汤力水加多了，清澈的液体显得寡淡。
老石接过来尝了一口，眉头微微皱起，但没像往常那样损他。
他把杯子推回去：“你不能只调自己喜欢的酒。开店，重要的是赚钱，是让别人喜欢。”
他用手指点了点台面，“记住这个失败的味道，开店也是这个道理，别怕试错，但要及时尝出哪里错了。”
杨青看着那杯失败的作品，没吭声，拿起杯子自己尝了一口，那味道确实不对。
他沉默地把酒倒掉，重新拿出一个杯子。
这一次，他动作慢了些，盯着量酒器，眼神专注。
老石看着他调完，接过新的一杯，喝了一口，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还不错，至少没浪费我的金酒。”
这时一通电话进来，老石摆了摆手，走出去点了接听。
可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表情变得更加难看。
“哥，有时间回家看一下妈吧......病情又恶化了......”
.....
转眼军训过了三天，谁也没想到都入秋了，反而还越来越热。
学生们穿着厚重的军训服，站半小时军姿，后背就洇出一大片汗渍。
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最后竟结出一层白花花的盐霜。
训练也没别的花样，站军姿一小时起步，踢正步踢到脚踝发软，中间还得穿插排练汇报演出的方阵队列。
嗓子早就冒烟，光想想“冰水”“冰棍”“湿纸巾”这几个词，都觉得嗓子眼能冒凉气，可惜全是空想。
学校小卖部离操场隔着大半个校区，休息那15分钟，跑过去都未必能挤进去，更别说跑回来。
偏偏马教官还下了死命令：“训练期间谁敢往小卖部跑，按违纪算！”
不止吴碍他们方阵，操场上各个学院的新生都过得很憋屈。
这天下午连着站了一个半小时军姿，马教官才扯着嗓子喊“休息”。
学生们跟难民一样疯了似的冲回树荫下拿水壶，拧开盖子刚想灌，脸“唰”地垮了下来。
早上接的凉白开，被太阳晒了一上午，早成了温水。
喝下去不仅不解渴，嗓子眼反倒更燥。
“艹，这他妈还怎么喝！”
赵义康举着水壶猛灌了两口，又“噗”地吐回地上，“还不如不喝，越喝越烦！”
李轩宇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扒拉着水壶：“老子要喝冰水……再这么下去，我要蒸发了……”
方阵里一片唉声叹气，刚才站军姿憋的劲儿全化成了抱怨，眼神扫过远处小卖部的方向，满是绝望。
有个女生试探着凑到马教官旁边，小声说：“教官，能不能让我们去买瓶冰水啊？实在太渴了……”
马教官眼一瞪：“就你们娇气！我们当年在部队，四十度高温拉练。水壶里的水晒得烫嘴，不也照样喝？“
”可是......“
”这点苦都受不了，还想当大学生？”
女生被噎得没敢再说话，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吴碍也渴，喉咙干得发疼，他拧开自己的水壶喝了口温水，也一口吐了出来。
但他没像其他人那样抱怨，眼睛扫过周围一张张蔫蔫的脸，又瞥了眼马教官紧绷的侧脸，还真是有些不近人情。
“妈的，要是小卖部开操场边上就好了。”
他擦着额头的汗，随口骂了句，话刚出口，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小卖部不在边上，为什么不能把小卖部搬到边上？
他猛地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戳屏幕，赵义康凑过来：“老四，你干啥呢？还不歇会儿？”
“买东西。”
吴碍头也不抬，下单付款一气呵成，“中午就能到，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中午回宿舍休息，快递果然送到了。
一个半人高的蓝色保温箱，吴碍扛着箱子进宿舍，把室友们都吓了一跳。
“老四，你买这玩意儿干啥？”李轩宇绕着箱子转了圈。
吴碍把箱子放地上，拍了拍箱盖：“装饮料。”
他打开箱子，里面还带着冰板。
“等会儿你们去小卖部买饮料，都往这里面塞，冰板我再加点冰，下午带操场去。”
赵义康眼睛一亮：“我懂了！藏起来偷偷喝！”
“不然呢？”吴碍挑眉，“总不能渴死吧。”
几人将信将疑，趁着午休跑去小卖部，搬了两箱饮料回来，塞满了保温箱。
下午训练前，吴碍提前半小时溜到操场，瞅着四处没人，抱着保温箱往操场边的国际学院教学楼跑。
那楼背面有片矮树丛，挡得严实，平时没人去，正好藏东西。
他把保温箱塞进树丛里，拍了拍手上的灰，心里美滋滋的。
下午训练休息哨一响，吴碍使了个眼色，赵义康和李轩宇心领神会，假装去树后解手，溜到教学楼背面把保温箱拖了出来。
打开箱盖的瞬间，冷气“呼”地冒出来，里面的饮料瓶上还挂着水珠，看得人眼睛发直。
“我操！老四你是真牛逼！”
赵义康抓起一瓶冰可乐，“啪”地拧开，猛灌了一大口，爽得直哆嗦，“这才是人喝的东西！”
李轩宇也抢了瓶雪碧，喝得打嗝：“值了！这保温箱买得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