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水街这两年不都快成打折一条街了吗？之前路过看见好几家店都关了，还搞钢琴比赛？”
柳楠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周围，指尖轻轻点了点护栏外的人群。
“你看，举手机的人里有不少带外籍标识的游客，他们应该是想靠街头钢琴赛的噱头蹭热度。
既能吸引客流，又能通过游客的镜头往国外传，相当于免费做曝光。”
吴碍觉得这话在理，刚要点头，就听见柳楠愈凑近了些：“你不是要创业吗？可以先赚点启动资金啊。要不要试试？”
“我？”吴碍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行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弹首曲子而已。”
他挤到报名台，扫码填信息，刚提交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小朋友，凑个热闹就行了，还真报名啊？”
吴碍回头，看见一个穿黑色定制西装的男人，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手里拎着个银色琴谱包，眼神里满是轻蔑。
“我还打算压轴呢，你这水平上去，怕是要砸了比赛的场子。”
吴碍挑了挑眉，语气冷淡：“你准备的什么曲子？”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傲慢的弧度：“李斯特的《钟》，知道这曲子吗？”
吴碍心里“哦”了一声，这首是李斯特的超技练习曲之一，李斯特是钢琴之王，超技练习曲更是号称李斯特的顶尖，应付这种街头比赛绰绰有余。
他脸上却没露声色，只是淡淡回应：“期待你的表演。”
男人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转身走向候场区，还不忘跟旁边的工作人员炫耀：“等会儿我弹完，你们就知道什么叫专业了。”
柳楠愈悄悄拉了拉吴碍的衣角，小声问：“你真的会弹《钟》那种级别的曲子吗？”
“比那难的也弹过。”吴碍笑了笑，目光落在台上。
此时正在演奏的是个穿校服的女生，弹的是肖邦的《夜曲》，指法还算流畅，但少了点韵味。
后面又有几个人上台，要么弹流行歌的改编版，要么弹巴赫的初级练习曲，水平参差不齐。
候场区的西装男看得直摇头，跟身边的人吐槽：“真是一群没水平的外行，就这也敢来参加比赛。”
说着，他又看向吴碍，语气带着施舍：“小朋友，我劝你还是别上去了，等会儿我弹完，观众都该走了，你上去也没人看。”
柳楠愈皱起眉，冷着脸反驳：“弹得好不好，不是靠嘴说的，你应该学会怎么尊重人。”
“尊重？”
男人嗤笑一声，挺了挺胸：“我可是恩特雅大学的，你们觉得别人有胜算吗？”
“恩特雅大学？”吴碍瞳孔微微一缩，但依旧笑着回应：“就算你是名校的，我也想试一试。”
男人叹了口气，像是觉得跟他废话浪费时间，转身走上台。
工作人员递过话筒，他清了清嗓子：“下面给大家带来李斯特的《钟》，希望大家喜欢。”
钢琴声响起，确实有两把刷子。
快速音阶弹得很稳，跳音也干净，台下立刻响起零星的掌声。
柳楠愈拉了拉吴碍的衣角，小声问：“你刚才怎么那么震惊？恩特雅大学很厉害吗？”
吴碍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其实我是没听说过这学校，估计是个花钱就能上的水校。”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这群留子都这样，出去混个文凭，回来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柳楠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正好赶上男人弹完最后一个音符，台下掌声雷动。
男人走下台，路过吴碍时，还特意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怎么样？怕了吗？现在弃权还来得及。”
吴碍没说话，直接绕开他，走上台。
台下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一阵窃笑：“怎么还上去一个小孩啊？”
“就是，这不成心当绿叶，衬托人家刚才那朵红花吗？”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勇敢吗？明知比不过还上。”
吴碍没理会这些声音，走到钢琴前坐下，调整了一下琴凳高度。
候场区的西装男抱着胳膊，嘴角挂着看戏的笑。
柳楠愈站在护栏外，双手攥着衣角，有点紧张。
她只知道吴碍会弹吉他，从没听过他弹钢琴。
指尖落下，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候场区的男人脸色瞬间变了。
这旋律，是李斯特的《英雄》！
和《钟》同属超技练习曲，难度不相上下，甚至在情感表达上，比《钟》更考验功底。
“会弹个开头算什么。”男人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小声嘀咕。
“后面的华彩段那么难，他肯定弹错，等着丢人吧。”
可吴碍没给他看笑话的机会。
从快速琶音到八度跳跃，再到最后的华彩段，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甚至比刚才男人弹的更有张力。
台下的窃笑声渐渐消失，所有人都盯着台上的少年，举着手机的手都忘了动。
一曲终了，吴碍站起身，对着台下鞠了一躬。
大厅里沉默了足足三秒，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热烈的掌声，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卧槽！这小子这么牛逼！刚才是我看走眼了！”
“后生可畏啊！这水平，比上一个厉害多了！”
“这才叫超技曲吧！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吴碍走下台，西装男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来，快步追上来，颤抖着抓住他的胳膊。
“你怎么这么厉害？你是哪个学校的？中央音乐学院的？”
吴碍轻轻推开他的手，摆了摆手：“先别管我哪个学校的了，你一定没参加北京艺考，直接出国的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北京艺考太卷了。”吴碍笑了笑。
“基本上五个人里就有一个能弹超技曲，你这点水平，在国内艺考里，根本排不上号。”
柳楠愈快步走过来，眼里满是惊喜：“想不到你除了吉他，钢琴也这么厉害！”
“没办法。”吴碍无奈地耸了耸肩，“要学作曲，什么乐器都得会点，钢琴是基础，肯定得练熟。”
这时，广播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现在公布本次钢琴比赛的冠军，吴碍！请吴碍选手上台领取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