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沈昭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她眉眼瞬间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像是阳光骤然穿透云层，整个人都明亮生动起来。
“周砚！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这理由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周砚目光温柔地落在她弯起的眉眼上，也跟着低低地笑了起来。
“所以，”他趁热打铁，声音里带着诱哄，“给个机会？周末尝尝新菜？保证比上次的清蒸鱼还好吃。”
沈昭止住笑，故意板起脸，但眼底的笑意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情。
“哼，看你表现吧。”
说完，她转身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明显轻快了许多。
周砚看着她微微扬起的马尾辫，心情大好，快步跟上。
人群渐渐散去，公告栏前变得冷清了些。
林耀这才从大厅的立柱阴影后缓缓走了出来。
他刚才就站在那里，像一个幽灵，目睹了周砚和沈昭并肩站在红榜前、低声说笑的全过程。
他看到周砚俯身靠近沈昭耳边低语时，沈昭那下意识缩脖子又抬头瞪眼的娇嗔模样；
看到周砚眼底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和笑意；
看到沈昭最后被逗得噗嗤一笑、眉眼弯弯的生动表情；
还有两人并肩离开时，那和谐得仿佛再也插不进任何人的氛围……
每一帧画面都像一根冰冷的针，细细密密地扎在他的心口。
他站在原地，许久，才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挪动脚步，走到了那张刺眼的红榜前。
目光艰难地、自上而下地搜寻。
最终，在第五行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五。
比起上次月考，前进了两名。
按理说，是进步。
若是以前，他或许会满意。
可现在……
他看着那个冰冷的数字“5”，再想想刚才周砚名字后面那个刺目的“1”，以及沈昭名字后面那个紧跟着的“2”……
一股巨大的落差感和不甘心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让他窒息。
第五名？
有什么用？
他死死地盯着红榜上那两个紧挨着的名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就像一座孤岛，矗立在人群散尽的冰冷大厅里，周身弥漫着挥之不去的低气压和萧索。
进步了两名？
他一点也不满意。
走廊里，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
周砚侧过头，看着身旁少女因为笑意而微微泛红的侧脸，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自然地开口，声音比平时更温和几分：
“昭昭。”
“嗯？”
沈昭闻声抬起头，略带疑惑地看向他。
阳光恰好落在她清澈的瞳孔里，像是盛着碎金。
周砚看着她这毫无防备的模样，喉结微动，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随口一提。
“寒假……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寒假？”
沈昭更疑惑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但还是下意识地歪着头认真想了想。
脑海里闪过冰雕、雪堡、雾凇……
那些属于北国的、她从未亲眼见过的冬日奇景。
“……冰雪大世界？”
她带着点试探和期待，报出了这个闻名已久的名字。
周砚的嘴角几乎瞬间就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形成一个清晰而愉悦的弧度，眼底的光芒亮得惊人，仿佛她给出了一个最完美的答案。
“好。”
他答应得极其干脆，没有一丝犹豫，“一放假我就订票。”
“哎哎哎！”
沈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随口一说就被他当真了，连忙摆手。
“我、我就随口一说，还没考虑好呢！万一到时候有别的安排或者太冷了不想动……”
周砚闻言，眉头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从善如流地点头，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笃定和纵容。
“好，不急。等你考虑好再说。”
仿佛刚才那个立刻要订票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昭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又聊了几句别的，便各自回了教室。
然而，当天晚上。
周砚做完竞赛题，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他拿起手机，点开旅行App，手指几乎没有停顿，熟练地输入目的地——
哈尔滨。
筛选日期，就在寒假开始后的第一周。
航班信息，酒店选项……
他仔细对比着，目光专注得像是在解一道复杂的物理压轴题。
最后，他选定了时间合适、评价最好的一组航班和一家距离冰雪大世界最近的五星级酒店套房。
指尖在“确认预订”的按钮上悬停了一秒。
脑海里闪过少女白天说起“冰雪大世界”时那双发亮的眼睛。
退票手续费？
行程有变？
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丝能让她感到快乐的可能。
指尖落下。
【预订成功】的界面跳了出来。
周砚看着手机屏幕上生成的电子机票和酒店订单，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心满意足的弧度。
他将手机屏幕按灭，放在枕边。
心里一片安稳。
早做打算罢了。
若是行程有变……
大不了退票。
第二日清晨。
周砚安静地吃着早餐，唇角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似的，总是抑制不住地想要向上扬起。
即使他刻意低头喝牛奶，那细微的弧度也依旧清晰可见，连带着那双平时沉静无波的眼睛里，都像是落入了细碎的阳光，亮晶晶的。
这副模样，自然没能逃过母亲谢莹婉的眼睛。
她放下手中的报纸，狐疑地打量着自家儿子。
这孩子从小就老成持重，情绪很少外露，今天这是……捡到钱了？
谢莹婉忍不住开口，试探着问，“今天心情很好？有什么高兴事吗？”
周砚动作一顿，迅速收敛了脸上过于外露的情绪，抬起眼，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淡然，甚至带着点故作不解。
“嗯？没有。怎么了妈？”
谢莹婉看着他这副瞬间变脸、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心里的狐疑更重了。
她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他：“真没有？我看你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周砚面不改色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语气平稳无波。
“可能是今天的煎蛋比较合胃口。”
谢莹婉：“……”
我信你个鬼！
同样的煎蛋吃了十几年也没见你笑成这样！
“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