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阁的晨雾还没散，苏忠就揣着个油布包匆匆进门，布包上沾着黑市特有的鱼腥气，进门时还不忘左右张望，确认没人跟踪。“成了！影鼠那边松口了，说在‘鬼市巷’的‘破碗茶摊’见，只许李道友一个人去——他怕沧溟卫盯着，不敢带太多人。”
李青山正检查锈剑，剑刃上还留着昨晚密道战斗的细小缺口，听到这话立刻起身：“我去。苏湄，你和小远留在茶馆，盯着城主府的动静；苏忠，你去码头联络水运帮的弟兄，让他们提前备好快船，万一事败，我们得立刻撤离沧溟城。”
苏小远攥着短匕凑过来，炼气中期的灵力在掌心微弱跳动：“李大哥，我跟你一起去！我会躲，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不行。”李青山摸了摸他的头，“黑市鱼龙混杂，沧溟卫的暗卫都藏在暗处，你去太危险。留在这里，帮苏湄师姐盯紧城门方向，就是帮我最大的忙。”苏小远还想争辩，被苏湄拉了拉衣角，只好点头坐下，眼神却依旧满是不甘。
李青山换上粗布短打，将残片藏在衣襟内侧，月华佩碎片塞进靴筒，又带了三张张瑶画的遁空符，才跟着苏忠往黑市走。清晨的黑市比夜晚更显杂乱，摊贩们正忙着支起摊子，地上的水洼映着晨光，偶尔能看到穿黑衫的暗卫贴着墙根走，眼神像鹰隼般扫过每个行人。
“前面就是破碗茶摊，影鼠穿灰布衫，左脸有块疤。”苏忠在巷口停下，指了指前方一个摆着三两张破桌的茶摊，“我在这等你，有事就扔这个。”他递过个巴掌大的铜哨，哨声只有水运帮的人能听见。
李青山点头，独自走向茶摊。茶摊后坐着个瘦小的汉子，灰布衫洗得发白，左脸的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正是影鼠。他面前摆着碗凉茶，手指在桌下飞快敲着桌面——是黑市的暗号，问李青山带了多少“诚意”。
“柳统领的玄铁甲碎片，换祭坛布防图。”李青山坐下，将一块从沧溟卫身上缴获的玄铁甲碎片推过去，金丹期的灵力在指尖若隐若现，既是展示实力，也是威慑。
影鼠拿起甲碎片，用牙咬了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碎片泛着煞光，是淬过沧溟煞的玄铁，在黑市能换不少灵晶。他警惕地扫了眼四周，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麻纸，铺在桌下：“祭坛分三层，底层是灵脉通道，守着的都是炼气后期到筑基初期的沧溟卫，有十个；中层是柳统领的亲卫，二十个筑基中期，柳统领自己是金丹后期，能操控水煞；顶层最险，天衍来的秦浩带着五个金丹初期的手下，守着‘血脉囚笼’——你要找的女修，就在那里面。”
“秦浩？”李青山追问，指尖按在麻纸上，记下祭坛的结构，“他是什么人？和柳统领是什么关系？”
“秦氏旁支的叛徒，”影鼠压低声音，喝了口凉茶，“听说跟柳统领做了交易，用女修的血脉换沧澜帮他夺秦氏的权。昨晚玄岳王朝还派了个使者来，金丹中期的修为，住在城主府，好像要跟他们一起搞事。”
李青山心中一沉——玄岳王朝的介入，让事情更复杂了。他刚要再问，影鼠突然按住他的手，眼神示意他看向巷口：“别抬头！沧溟卫的暗卫来了，我先走，有事再通过苏忠联系！”说完，影鼠将甲碎片揣进怀里，起身混进人群，眨眼就没了踪影。
李青山端起凉茶，慢慢喝着，眼角余光瞥见两个穿黑衫的暗卫走过来，筑基后期的灵力在周身流转，正逐个检查茶摊的客人。“这位道友，从哪来的？在这做什么？”一个暗卫走到李青山身边，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
“西漠来的散修，想在黑市买点灵晶。”李青山掏出块下品灵晶，递过去，语气平淡，“刚到沧溟城，还没找到门路，在这歇脚。”
暗卫接过灵晶，掂量了一下，又扫了眼李青山的手——虎口有常年握剑的老茧，却没追问，只是警告道：“最近城里不太平，别乱走，尤其是西北方向的沧溟山，封山了，去了就是死。”说完，两人转身走向下一个茶摊。
李青山等暗卫走远，才收起麻纸，起身往巷口走。刚到巷口，就见苏忠脸色焦急地跑过来：“不好了！小远不见了！他留了张纸条，说去沧溟山探祭坛的外围，让我们别担心！”
“什么？”李青山心里一紧，快步往茶馆赶——苏小远只有炼气中期，别说祭坛的金丹修士，就是外围的筑基卫都能轻易伤他。两人刚回到茶馆，苏湄也正急得团团转，桌上放着张歪歪扭扭的纸条，上面写着：“阿姐，李大哥，我去看祭坛，能帮上忙。”
“这孩子！”苏湄又气又急，水纹刀在手里攥得发白，“沧溟山封山了，他怎么进去的？”
“影鼠说，沧溟山的后山有个‘水洞’，是以前采灵晶的旧矿道，能通到祭坛外围。”李青山立刻道，“我们现在就去后山，晚了就来不及了！苏忠，你留在茶馆，要是我们半个时辰没回来，就带水运帮的弟兄去水洞接应！”
苏忠点头，立刻去安排人手。李青山和苏湄则抄近路，往沧溟山后山赶。沧溟山的植被比沼泽茂密，山路湿滑，苏湄熟水性，在前面带路，时不时用手拨开挡路的藤蔓，筑基后期的灵力在周身流转，警惕地探查周围的动静。
走了约一炷香，前方出现一个隐蔽的洞口，洞口被藤蔓遮住，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水流声——正是水洞。李青山刚要进去，就听到洞里传来苏小远的惊呼，还有兵器碰撞的脆响！
“小远！”李青山立刻冲进去，洞内漆黑，只有壁上的水泽萤石泛着微光。走了没几步，就看到苏小远被两个筑基初期的沧溟卫逼在角落，短匕掉在地上，手臂上划了道血痕，却还咬着牙，用身体护着一块从卫士兵身上抢来的令牌。
“住手！”李青山挥剑，金丹期的剑意带着残片煞力，直劈向沧溟卫。两个卫士兵没想到会遇到金丹修士，仓促举刀抵挡，“咔嚓”一声，刀被劈断，人也被剑意震飞，撞在洞壁上晕了过去。
“李大哥！”苏小远扑过来，手臂上的血还在流，却兴奋地举起令牌，“这是祭坛的‘通行令’，我偷听到他们说，有了这个能进中层！”
李青山又气又心疼，掏出净煞丹给他敷在伤口上，用布条缠好：“下次不许再这样冒险！你要是出事，我怎么跟苏湄师姐交代？”
苏小远低下头，小声道：“我不想只躲在后面，我也想帮秦姐姐……”
苏湄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没再责怪：“知道你勇敢，但得先保护好自己，才能帮上忙。这令牌很有用，我们先出去，再商量怎么用它混进祭坛。”
三人刚要往洞外走，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还有沧溟卫的吆喝：“刚才听到里面有动静，进去看看！”
“糟了，他们追来了！”苏湄脸色一变，指了指洞深处，“里面有个岔路，能通到山外的小溪，快走！”
李青山捡起地上的通行令，拉着苏小远，跟着苏湄往洞深处跑。洞壁上的萤石越来越暗，水流声越来越响，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跑了约半柱香，前方终于出现光亮，是山外的小溪！
三人冲出洞口，跳进小溪，顺着水流往下游漂去。溪水冰冷，却能掩盖他们的气息，身后的沧溟卫追到洞口，望着湍急的溪水，只能骂骂咧咧地回去。
漂到下游的浅滩，三人爬上岸，浑身湿透。苏小远打了个喷嚏，却还攥着通行令不放：“李大哥，这令牌能用上吧？”
李青山点头，将通行令收好，看着远处的沧溟山，心中有了计划：“有了通行令，我们可以混进祭坛中层。苏湄师姐，你带小远回茶馆，联系水运帮和影鼠堂，约定明天亥时突袭；我今晚先潜进祭坛，探探顶层的情况，确认秦雨的安危。”
“不行！”苏湄立刻反对，“祭坛顶层有秦浩和五个金丹修士，你一个人去太危险！要去一起去！”
“我是金丹期，潜行更方便，你们去反而容易暴露。”李青山语气坚定，“放心，我带了遁空符，遇到危险能立刻撤离。明天亥时，我们在祭坛中层汇合，一起救秦雨。”
苏湄知道李青山的脾气，再劝也没用，只好点头：“那你一定要小心，有事立刻用传讯符联系我们。小远，你跟我回茶馆，好好养伤，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苏小远点头，却还是拉着李青山的衣角：“李大哥，你一定要回来。”
李青山摸了摸他的头，转身往沧溟山的方向走去。夕阳落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手中的通行令泛着冷光，怀里的残片微微发烫——离秦雨越来越近，危险也越来越近，但他没有退路，只能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