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头一次享受这么奢侈的服务。
“我说，你刚才给他们看了什么啊？怎么态度一下子变了？”我们五个人泡在酒店的理疗温泉里，洗去满身疲惫。大平躺在池边，拿木盆盖住关键部位。
“我叫陈风，你是成心的吧？”陈风白了他一眼，手腕一转，变出一张黑色银面的卡片，“这是九大家族嫡系才有的银卡，只要是九大家族相关的产业，见到这张卡都会客气接待，全国都一样。”
“不会吧？这酒店也是你们家的？”
“那倒不是，”陈风晃着手中的红酒杯，也不知他从哪拿来的，真是温泉配酒，惬意得很。“是林家的林朗最近学投资，拿酒店项目练手而已，算不上正式产业。”
我们几个心里忍不住嘀咕：真是有钱人的日常啊。
果然那句话没错——你以为有钱人像你想的那么快乐吗？错了，有钱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我仰头靠在温泉边的鹅卵石上，看着蒸汽袅袅上升，在灯光里渐渐消散。光影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了江教授的脸。
直到最后，我还是没想明白江教授临终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龙宫……昆仑……柳教授究竟想表达什么？
还有那个存放母蛊的木盒里，爷爷留下的布条上写着：海眼龙宫，养龙何用？
仿佛在暗示什么，我却始终无法理解。
柳教授曾说过，御龙一族饲养龙族并将其封于锁龙井中，是为了守护某个秘密，而这个秘密与九大世家息息相关。
但九大世家对此似乎一无所知。
一个与某些人有关，而这些人自己却不知情的秘密——那究竟会是怎样的秘密？
直觉告诉我，海眼龙宫仅仅是个开端，接下来我们将触及一切事件的根源。
多年后回想这段经历，才意识到当时的我们多么年轻、多么天真。
我在温泉中浸泡了许久，陈星很早就回房休息了。他曾提起，自幼便在各种珍稀草药熬制的药液中沐浴，这赋予了他异于常人的能力。
以往我只在武侠小说中读到过药浴脱胎换骨、练就神功的情节，没想到现实中竟真存在。
但问及他人是否也能通过药浴获得能力时，陈星坚决否认，称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药力。
对他来说，泡温泉与普通沐浴并无区别，只需达到清洁效果即可。
张亮也早早离开，原因是他太久未曾沐浴，刚入池水就泛起浑浊，我们几人立即要求他先去澡堂彻底清洗。
此刻只剩下我、赵磊和林风三人，在此畅所欲言。
第四十五章 盲眼乞者
“赵磊，学长，你们是否觉得这一路仿佛始终被人窥视？”
林风沉吟道：“我也有同感。起初以为是柳教授，但从海眼龙宫归来后，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依然强烈。”
“会不会是玄门？”
“不可能。我们不过是无名小卒，玄门哪有精力关注我们这些晚辈，他们的目标应当是九大世家。”
我转头看向赵磊，他正用毛巾覆面仰躺着。原以为他已入睡，却未闻鼾声：“赵磊，你在想什么？”
“想小雅。”他简短答道，“虽然明白为你治病要紧，但我总担心耽搁这些时日，小雅会不会遭遇不测。”
我本欲说“我们已经迟了十几年”，又觉此言太过冷漠，遂改口道：“你可曾想过，你父亲与我祖父那般厉害，或许早已救出小雅？说不定她现在都已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
话出口时，我突然陷入迷茫。
当年我奋发读书考入长安大学考古系，全凭着找到小雅和赵磊的坚定信念。
如今赵磊已在身旁，更得知他身世不凡，我祖父更是深藏不露。若小雅早已获救，我们还有必要前往三尖山地宫吗？既然无需前往，先前在海眼龙宫的九死一生岂非毫无意义？
“你的推测确有道理。”林风轻晃酒杯说道，“三山五岳巡使要救个小女孩易如反掌。或许待你们归去时，就能见到那个姑娘。当下保住你的性命才是首要。”
巡使——又是这个称谓。
我曾听林风学长提及此词，但他始终不愿深谈。这次我决意追问到底：“学长，您刚才说的巡使究竟是什么？请务必告知。”
陈默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低头默默喝着饮料不吭声，但终究受不了我紧盯的目光，无奈地咂嘴：“哎，行吧行吧。你这爱打听的性子真是改不了。”
“反正你迟早会知道，只希望振海哥别怪我多嘴。”
他口中的“振海哥”指的是我父亲。
我们之间的辈分一直让我困惑。他是周叔的表弟，而周叔又是我父亲的挚友，按理我该叫他一声叔。可这家伙只年长我几岁，每次想到这层关系总觉得别扭。
据陈默所说，他年轻时与我父亲交情匪浅，曾一起组队游戏，还帮忙追求过我母亲。虽然平时以学长自居，但提起我父亲时总带着小弟般的敬仰称呼“振海哥”。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毕竟上一代的纠葛足以写成一部小说。此刻我更关心的是从陈默这里打听祖父的事。
“我对香火司的了解也很有限，都是听你父亲接任后偶尔提及的。
香火司本质上是一种特殊职务，顾名思义掌管着。
从渊源上说，香火司属于道教分支，但涉及范围更广。不仅要与道教各派往来，还要联络佛教、萨满、出马仙，甚至随着时代发展，连海外教派和巫师都在接洽范围内。
简单来说，香火司就像是各宗教派系之间的联络专员。
这个职位的传承方式更接近世袭制，由前任香火司培养并指定继任者。
关于最早的起源我也不清楚，这要问你父亲或祖父了。但可以确定的是，除了维系各派关系，香火司还有个重要职责——主持祭祀。
所谓香火，包含两层含义：一是文明传承，二是信仰供奉。因此香火司既要在大时代变迁时暗中推动发展，又要负责祭祀天地神灵。
举个典型例子，楚国的屈原就是东周时期着名的香火司。”
“照这么说，我祖父和父亲都是香火司？”
陈默微微颔首：“是，但也不完全是。最初香火司只是单传，后来因战乱频繁出现断代，就发展出了等级区分。
据我所知，最高阶的香火司称为三山五岳香火司。五岳就是常说的五座名山，三山则说法不一，有说是三座仙山，也有指三大山脉。
总之这都不重要，关键是这个名号代表着其管辖范围覆盖整个世界。
而你父亲目前还只是普通等级的香火司。”
经过这番解释，我大致明白了。香火司是在宗教界地位特殊，权责重大的职务。
这也解释了为何祖父在武当山备受尊崇，连九世家都对他礼遇有加。
“你想想，香火司之所以权责重大，不仅因为职务本身，更因为他们掌握着特殊能力。”
刘风继续宽慰我：“历代的香火司都称得上是移动的奇术百科全书，对他们而言，救一个小姑娘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听他这么说，我也越来越觉得，或许妮子真的已经得救了。
我顿时感到一阵轻松，想着等巴蜀的蛊毒解除之后，我就能回去，找个安稳的工作，过普通人的生活也挺不错。
“哎呀，泡得真舒服，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觉啦，拜拜～”刘风从温泉里出来，大步离开了。
二虎也站起来说：“也是，咱们在这儿瞎操心也没用。只要妮子真的平安，我就心满意足了。等事情结束，我们就去找她，到时候我请客，咱们好好吃一顿！”
“在那之前，你小子可得给我好好的啊！”
撂下这句话，二虎也走了。
温泉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起身离开温泉室，走回酒店大堂。要去房间得先穿过大堂，我不喜欢乘电梯，习惯走楼梯。
刚走到楼梯转角，就听见楼下前台传来一阵喧哗：“喂喂，那个要饭的，你要去哪儿？”
我扶着栏杆往下看，只见旋转门里走进来一个人。
这人衣衫褴褛，身上的棉衣又脏又破，打了好几块颜色不一的补丁。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茅草斗笠，看不清面容，脚上是一双破烂的草鞋。从他拄着竹竿、摸索前行的样子来看，应该是个盲人。
乍一看他的装束，我还以为是哪个武侠剧组的演员跑出来了，演的可能是丐帮高手之类的角色。
但看他被前台拦下，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我才意识到，这真的是个盲眼乞丐。
“我说瞎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五星级酒店！长没长眼睛？哦对，你长了，可惜看不见。走走走，赶紧找个墙角要饭去，这地毯贵得很，把你卖了都赔不起！”两个保安冲过来，想把盲乞丐赶出去。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我大吃一惊。
那两个保安明明已经抓住了盲乞丐，可一眨眼的功夫，他居然已经站到了柜台前。保安扑了个空，摔倒在地，连那个赶人的前台也一起摔了个嘴啃泥。
我仔细一看，前台的脸正好贴在一只破草鞋上——正是盲乞丐的鞋！
这诡异的一幕把登记的小姑娘也吓呆了。
盲乞丐一步步挪到前台，从棉衣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递给女孩。女孩颤抖着接过身份证，手里紧紧攥着手机，随时准备报警。
谁知那乞丐只是呵呵一笑，又从内侧口袋里摸出一张卡。
我一眼认出，那是一张银卡！
而且是九大世家发行的银卡！
前台工作人员见到银卡，顿时脸色大变，毕竟之前我们也出示过同样的卡。他们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再也不敢以貌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