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一开始上班之时都还算有些精神。但随日上三竿,难免就有些不耐烦。
这一定律,就连五爪金龙与九彩凤凰都完全符合。遥想楚荆作为初来乍到的“头一位”,两位仙兽前辈可谓是倾注了“十二分的热情”与耐心。
五爪金龙先是召集万千水族虚影,考验着这条小蛇最原始的血脉威压;随后更是引动九天银河之水,浩浩荡荡为其冲刷筋骨、重塑体魄,流程严谨,一步不差。九彩凤凰先是上演了一出“万鸟啄身”的淬炼,又慷慨降下涅盘神火,助其于灰烬中重生,堪称“圆满周到,关怀备至(?)”。
然而,对待后来者,两位仙兽的态度急转直下,开始了摸鱼。
见着后续攀登者络绎而至,五爪金龙盘踞于高天云雾之中,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更遑论细致的“面试”。龙尾随意一摆,蕴含仙兽伟力的天河之水不由分说地朝着下方人群席卷而去。承受的住就往上走,承受不住就淘汰。
更因每批次人数众多,金龙懒得精细调控水压,全凭来者整体实力自动匹配冲刷强度。若有运气不佳的之人,恰好赶上整体实力强悍的一批,承受不住较强的威压,也只能自认倒霉。
齐时一行人也来到了五爪金龙考核之地,望着盘桓在扶上神树之上的恐怖巨龙,所有人都感到源于神魂深处的恐惧。
金龙微微吐息之间,涛涛洪水宛若从九天之上倾泻而来,席卷着厚重的仙兽威压,重重拍打下来。众人全然释放灵力,交织成网,试图阻拦天河的冲击。然而,天河之水居然能无视灵力的抵挡,直接作用于肉身与魂魄,逼得众人只得咬牙硬挺。
高天之上,五爪金龙如同煌煌大日的龙瞳无意间扫过下方,目光在乌羽身上微微一顿,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上古神兽血脉凋零久矣,玄鸟一脉即便在莽荒时代亦是罕见,未曾想,当世竟还能孕育出如此精纯之血裔……”
他虽无法洞穿乌羽被重重迷雾包裹的过往,却能感知到乌羽血脉深处沉淀的古老与不凡,显然是历经了难以想象的机缘造化。视线微转,又落在展开本源神火护持着乌羽的赤翎身上,“唔,还有这只小火鸟……啧啧,这般命轨纠缠,当真是惨不忍睹,却又……精彩得很呐。”
五爪金龙兀自沉吟片刻,不知思忖了些什么,“罢了,若是将这几个小家伙一并刷了下去,那只脾气暴躁的凤凰怕是又要寻由头与老夫聒噪。”
艰难险阻中,齐时一行人总算是熬了过去。
相较于五爪金龙尚算“温和”的敷衍,九彩凤凰的“工作态度”堪称暴躁。
许是因为考验楚荆消耗了过多“耐心”,面对后来者,凤凰十分烦躁。华美羽翼随意扇动,扶桑枝桠间栖息的万千翼族虚影铺天盖地地朝着攀登者扑杀而去,利爪尖喙,毫不留情,直接将闯入者撕成碎片。
只有寥寥几位“有幸”得见九彩神火,但也没熬过去,在彻底身死道消之前被扶桑神树给扔了出去。
见着乌羽、赤翎等人艰难攀登上来,九彩凤凰漠然的眼神中终于涌现出一抹惊异之色。
似是存心要考较乌羽与赤翎这两位神禽的成色,周遭翼族妖兽攻势愈发狂暴,尖啸声撕裂长空。乌羽与赤翎被迫释放神兽血脉威压,璀璨的玄光与炽烈的火焰交织,堪堪抵挡住扑杀。
乌羽与赤翎尚能凭借血脉优势勉力支撑,齐时等“纯正”人族可就遭了殃。面对不死不休的翼族狂潮,齐时无奈只得让肃霜与以宁收起妖兽真身,释放出太阳真火本源。
炽白的光芒自齐时体内爆发,至阳至纯的仙神伟力化作一道凝实的光罩,将所有人牢牢护在其中。源自东君的煌煌神威,对于这些翼族虚影而言,有着天生的压制。方才还凶悍无比的翼族妖兽,纷纷发出惊恐的尖鸣,忙不迭地避散开来。
“太阳真火本源……”九彩凤凰俯瞰着炽白光球,感受着其中流淌的熟悉而又久远的气息,喃喃低语,“这是东君的气息……”
凤凰忽然联想到方才那条黑色长虫身上的星辰之力,像是有所明悟,“种种天机重叠,因果交织,怕是……”
凤凰挥动华美双翼,涌现九彩神火,朝着齐时等人焚烧而去。
众人来不及反应,身躯连带着神火直接就被九彩神火剧烈焚烧。
“啊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分不清具体源自何人。“我、我就不该嘲笑不时那个倒霉蛋没得到神木烙印!与其在这里被当成丹药来回水煮火烤,还不如留在东海之岸安安静静打坐三个月啊啊啊啊!”原来是秀葽。
秀葽不愧是顶级天才、半步归元修士,咱也不知道身处九彩神火焚烧之中,她为什么还有力气惨叫甚至出声埋怨。
还是与先前一样的涅盘,身躯在神火中化为灰烬,以神火为魂引,再以精纯的仙灵之气重塑一具更加强悍的躯体。
齐时因有太阳真火本源守护神魂核心,肉身虽痛苦不堪,意识却始终清明,甚至能借着九彩神火焚烧的威势,自行尝试着与太阳真火本源进一步融合。
九彩凤凰凝视着齐时,眼中思绪万千,复杂难明,“罢了,罢了,与后面那几位相比……我这点考验与赐福,只怕还是不够看呢。”
赤翎身为火凤,对凤凰神火有着天然的亲近与敬畏,加之前身就经历过一次涅盘重生,也算得上是“一回生,二回熟”,过程痛苦,心态颇为平稳。
九彩凤凰感知到这份纯粹的信仰与同源的气息,倒也难得地兴起了一丝照拂之心,细细滋养着赤翎的血脉与魂魄。
Emmmmm,之前是谁不满“那条老龙放水”来着......
至于乌羽……凤凰对其的态度,已经不是简单的放水了,几乎是“亲身呵护”。见到这只真正与自己同源于上古莽荒的顶级神兽,即便高傲如凤凰,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沧海桑田、血脉凋零的唏嘘。回想着、感慨着曾经原初天地万兽繁衍生息的辉煌。
凤凰小心翼翼地将一丝最为精粹的本源神火,以最柔和的仙灵之气层层包裹,缓缓渡入乌羽体内,细致入微地洗涤着他的每一寸血脉,温养着灵魂本源。
凤凰一边专注地“照顾”乌羽,一边百无聊赖地以神识扫过另外几团燃烧的火球。突然,他似乎又察觉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子苓早已被九彩神火给烧成了一摊灰烬,只是他的灰烬似乎与他人有些不同......有着点点星碎般的荧光闪烁,坚韧而神秘。
“竟是这种体质……难得,难得。”凤凰轻易就能看出齐时等人同出一门,能搜罗到如此多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就连凤凰都感到奇异,“或许……那只老古董,会对他更感兴趣些。”
不知过了多久,焚身的烈焰缓缓熄灭。经历了一番彻骨痛楚与涅盘新生,乌羽、赤翎、以宁、肃霜四只妖兽的血脉变得更为精纯凝练,气息愈发深邃。齐时、子苓、秀葽三人,虽未直接提升血脉,却也得到了脱胎换骨的质变,肉身强度、灵力纯度乃至神魂韧性大为长进。
熬过了九彩凤凰“简单粗暴”却又“暗藏机缘”的考核,一行人稍作调息,便继续沿着仿佛永无尽头的天梯,向上攀登。
五爪金龙、九彩凤凰的考验已然度过,按照远古传说与先前不时的“科普”,接下来即将要面对的仙兽,理应便是走兽万族之尊,早已绝迹于世的麒麟。
然而,随着他们不断向上,周遭的环境却愈发显得寂静。扶桑神树枝桠间,先前密密麻麻、种类繁多的神兽虚影逐渐稀疏。天地间唯有无尽的阶梯与缭绕的云雾。
不知在寂静的天梯之上又行走了多久,一步踏出——
层层叠叠、流光溢彩的祥云自四面八方涌现,将整片天空渲染得如同缥缈仙境。威严却不失温和、祥和却又蕴含无上伟岸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抚平了众人因长久攀登与激战而紧绷的心神。
循着伟岸气息的源头望去,只见前方一处尤为宽阔的扶桑枝桠之上,赫然端坐着一只形态奇异、神骏非凡的巨兽!
其首似龙,威严内敛;双角似鹿,枝杈优美;眼眸如狮,澄澈而睿智;身躯似麋,流畅而矫健;周身覆盖着闪烁着璀璨光华的鱼鳞,尾部如牛尾般悠然摆动。四蹄之下,踩着绵延不绝、不断生灭的炫彩祥云,周身自然流转着蕴含生命本源的仙灵之气。
那正是早已湮没于历史长河,只存在于古老典籍与口耳相传神话之中,曾统御走兽万族,象征祥瑞与仁德的——麒麟仙兽!
在麒麟仙兽的身旁,一道熟悉的玄黑色身影正静静盘坐,双目闭阖,周身气息与麒麟散发的祥和道韵隐隐交融,应当已在此入定多时——正是楚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