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哈哈大笑:管够!
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石桌上,当然望着碗里剩下的醒酒汤,突然觉得头更疼了。
单承宴是被一股浓烈的酒气熏醒的。
他皱着眉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头顶杏黄色的帐幔——这不是他的寝殿。正要起身,腰间突然一沉。低头看去,三皇子单承睿的手臂正大剌剌横在他腰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儿臣……不想娶……。
单承宴瞬间僵住。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里衣的衣带竟和三皇子的缠在一起,两人发丝交缠在枕上,三皇子温热的呼吸正喷在他颈侧。
......
七皇子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沉下来。他猛地掀开锦被,动作大得把三皇子直接掀到床榻里侧。
单承南!他咬牙切齿地低喝,手指狠狠擦拭被对方碰过的脖颈,仿佛沾染了什么污秽之物。
三皇子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咂咂嘴继续酣睡,全然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单承宴铁青着脸下榻,刚推开厢房门,候在廊下的太监便捧着漆盘殷勤上前:殿下万安,太子吩咐的醒酒汤...
他正头痛欲裂,不疑有他地接过瓷碗。浓黑的药汁刚入口——
药汁喷了太监满襟。单承宴扶着廊柱干呕,苦味从舌尖直冲天灵盖,激得他眼角都沁出生理性泪水。
这、这是醒酒汤?他喘着气抹去唇边药渍,声音都在发颤,分明是穿肠毒药!
小太监扑通跪地:殿下明鉴,真是太子亲自抓的方子,说名贵药材才见效...
好...好得很!单承宴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宿醉的头痛混着满嘴苦味,再想到昨夜竟与老三同榻而眠...
单承琮——!暴怒的吼声惊飞满树雀鸟。
回廊尽头传来太子带笑的回应:七弟醒啦?为兄这醒酒汤可还入口?
单承宴猛地转身,眼中寒光凛冽如刀:你故意...
太子摇着湘妃竹扇截住话头,良药苦口利于病。你昨夜抱着当然哭诉被袅袅姑娘拒之门外时,可比这狼狈多了。
单承宴如遭雷击:我...抱着当然?
太子用扇骨敲了敲掌心,慢悠悠补刀:还揪着人家衣襟质问她为何不要我
院中落叶打着旋儿飘落。七皇子僵立在晨光里,从耳根到脖颈红得滴血。半晌,他忽然抬手按住腰间佩剑。
殿下使不得啊!小太监吓得扑上去抱腿。
太子地展开扇面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笑弯的凤眼:七弟要弑兄?为兄可要去永寿宫找袅袅姑娘评评理...
剑鞘砸在地上。单承宴拂袖转身,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一步都踏出雷霆之怒。
看着七弟几乎同手同脚逃离的背影,太子终于放声大笑。笑声惊醒了厢房里的三皇子,传来迷糊的询问:谁...谁在哭?
太子拭了拭笑出的泪花,对跪地的小太监道:去,给三殿下也送碗醒酒汤——要双倍黄连的。
樊楼顶层雅间,夜明珠映着满桌珍馐。太子单承琮执壶斟酒,嘴角噙着的笑意压都压不住:难得聚齐,今夜不醉不归!
三皇子单承南闷头灌酒,显然还陷在新婚的郁结里。单承宴则紧挨窗边坐着,与三皇子之间隔着的距离足以再塞进两桌席面,仿佛对方是什么洪水猛兽。
七弟坐那么远作甚?太子故意将三皇子的酒杯往单承宴方向推了推,老三又不会吃了你。
单承宴冷着脸将酒杯推回去:臣弟畏热。
三皇子茫然抬头:这都入秋了...
当然连忙打圆场,举杯碰了碰三皇子的酒盏,三殿下,我家二妹性子是烈了些,可心肠最软。上月在城外施粥,她亲自守了三天灶台...
三皇子指尖摩挲着杯沿,神色复杂:她...给流民的孩子缝过衣裳?
何止!当然拍案道,去年雪灾,她当了自己陪嫁的赤金头面买炭!见三皇子怔住,当然笑着添酒:殿下不妨试着了解她?
酒液在琉璃盏里晃出涟漪,三皇子垂眸了一声。
当然转向窗边:七皇子,我家三妹妹最是温良乖顺……
温良?乖顺?单承宴突然嗤笑出声,凤眼斜睨当然,当将军,你莫不是还有个失散多年的三妹?
当然瞪眼:袅袅打小最是懂事!五岁就晓得给我留糖糕,十岁...
单承宴慢悠悠抿了口酒,忽然想起当袅袅曾经跟他说过“她们那儿”的事情,想反驳当然的话和着酒咽下肚子——现在的当袅袅已不是当然的三妹妹了。
太子突然用扇骨敲敲当然肩头:当将军,你两个妹妹都进了皇家门,自己亲事可有打算?
当然挠头大笑,军营里连蚊子都是公的!等家里随便塞个姑娘便是。他瞥了眼愁眉苦脸的三皇子和冷若冰霜的七皇子,仰头饮尽杯中酒:不过瞧二位殿下这模样——
还是打光棍清净!
哄笑声惊飞檐下宿鸟。
永寿宫的秋蝉叫到第三日,当袅袅手里的团扇越摇越慢。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往院门口瞟,连廊下飞过的麻雀都要多看两眼——万一是那人派来的信鸽呢?
郡主,珍珠端着冰镇酸梅汤进来,实在看不下去,您这半盏茶功夫都往门口瞧八回了。
当袅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团扇地拍在石桌上:谁瞧了!我数麻雀呢!
珍珠把青瓷碗推到她面前:是是是,数麻雀——数到第七百六十九只了吧?见当袅袅瞪眼,小丫鬟大着胆子道:您明明在意七殿下,先前人家求赐婚您偏要闹脾气,如今人不来了,您倒...
谁在意他了!当袅袅猛地起身,酸梅汤晃出半碗,我是嫌他翻墙踩坏我院里的秋海棠!
珍珠指着光秃秃的墙头:可那丛秋海棠...上月就被野猫啃秃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