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就知道哭!丧门星!都是你们!害得老子这么倒霉!”
林森双眼赤红,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唾沫星子喷溅。
“老子今天打死你们这赔钱货!”
他再次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向林雁扇去!
林夜怒了!
“住手!”
一声低吼,如同平地惊雷!
他没有像前世那个懦弱少年一样退缩或哭泣。
在父亲巴掌落下的瞬间,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亲情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冰封千里的冷酷和决绝!
他猛地向前一步,不再是阻挡,而是进攻!
他左手抓住林森的手。
此刻的林森被抓住的巨大粗壮的手,居然丝毫不能动弹。
林夜右手闪电般从校服外套里抽出那个深棕色的农药瓶!
瓶身上那个狰狞的骷髅头标志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高高举起瓶子,手臂肌肉绷紧,声音冷得像寒冰:
“林森!你再动我妈一下试试!”
他没有再叫爸。
“看清楚这是什么!”
“甲胺磷!喝下去,几分钟就能烂穿你的肠子!神仙都救不回来!”
林夜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吐着酒气的林森。
“你今天敢再碰我妈和我姐一根手指头,”
“我就把这瓶东西,给你灌下去,你一半我一半,我们父子彻底做个了结!”
他往前逼近一步,那瓶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农药几乎要怼到林森的脸上:
“来啊!动手啊!看看是你的巴掌快,还是我的力气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院子里只剩下林夜粗重的喘息声,母亲压抑的抽泣声,林雁惊恐的呜咽声,以及……林森那如同破风箱般、因为无动弹骤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声。
林森另一只高高扬起、准备再次施暴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浑浊、被酒精充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夜手中那个瓶子,盯着那个刺眼的骷髅头。
他脸上的暴怒和狰狞像是被瞬间冻结,然后开始扭曲、抽搐。
甲胺磷!这个在农村毁掉多少绝望的生命的剧毒,有着强大的威慑力量,让人看了就会产生自然而然的恐惧感。
一股寒意和恐惧,猛地从脚底板窜上林森的脊梁骨,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酒醒了大半!
眼前这个少年,还是他那个沉默寡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儿子吗?
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的,不是少年人的愤怒,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疯狂和……毁灭一切的决绝!
林森毫不怀疑,如果他再动一下,这个疯子一样的儿子,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把那瓶毒药灌进他的嘴里!
而且,林夜什么时候这般有劲了?
他林森是混蛋,是酒鬼,是赌徒,但他还没活够!他不想死!
“你……你疯了?!小畜生!你敢……”林森的声音嘶哑颤抖,色厉内荏,身体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我敢不敢,你试试就知道了!”
林夜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冷。
看着拿着农药的林夜,吴秀兰惊恐的叫道。
“小夜……你……你要干什么?”
吴秀兰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别做傻事……他是你爸啊……”
“妈,如果能够选择,我不要这样的爸!”
他看了看母亲满是泪水,蹲下身,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眼神异常平静,平静得让吴秀兰感到一丝心慌。
“别担心,妈,我只是想跟他好好谈谈,彻底谈谈。”
林雁还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林夜,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陌生又无比高大。
林夜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
他走到母亲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她撞伤的后腰,轻声问道:
“妈,怎么样?伤到哪里了?能动吗?”
吴秀兰泪眼婆娑地看着儿子,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是疼的,也是吓的,更是对眼前这可怕一幕的心悸。
“姐,”林夜又看向林雁,声音放缓,带着一丝安抚。
“别怕,没事了。”
“扶妈去隔壁杨婶家待会儿,让她妈帮忙看看伤。我处理完这边就过去。”
林雁如梦初醒,连忙爬起来,抹了把眼泪,颤抖着去扶母亲。
隔壁杨婶是死党杨立军的婶子,杨立军是婶子带大的。
林雁看着弟弟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咬了咬牙,用力搀扶起母亲:
“妈,我们走,听小夜的。”
看着母亲和姐姐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挪地走出院门,消失在巷口,林夜才缓缓收回目光。
林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想骂,却在对上林夜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那眼神,让他想起了年轻时在屠宰场见过的,待宰前沉默的牛的眼睛——平静,却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咕哝,像斗败的公鸡,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带着一身狼狈的酒气,真的转身,一步三晃地走进了里屋,还“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夜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松弛了一丝。
他缓缓放下举着农药瓶的手臂,手心里全是冷汗,瓶子冰凉坚硬的触感提醒着他刚才的疯狂。
他赢了第一步。
用最极端的方式,暂时压制住了这头失控的野兽。
但这只是暂时的。
他知道林森的德性,酒醒后,或者等这股恐惧过去,他只会变本加厉!
必须彻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