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握着那块透明碎片，掌心发麻。它太轻了，像不存在一样，可整条手臂却像是被电流穿过，骨头都在响。
他没松手。
墨鳞站在旁边，声音压得很低：“你感觉到了吗？空气在抖。”
石敢当后退半步，岩甲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不是空气……是时间。我刚才眨了一下眼，结果看见自己还在往前走。”
汐月抱着卷轴，指尖微微发白，“打赏流量还在涨，但没人刷了。所有终端都自动推送你的画面，连关都关不掉。”
铁幕的解码器屏幕闪个不停，最后定格一行字：【系统权限反向渗透中】。
秦放闭上眼。
碎片里的信息流冲进来，全是“看”这个动作的原始定义——注视即存在，忽略即消亡。他看见自己第一天直播被封号的画面又来了，耳机摘下，房间安静，弹幕停了，系统沉默。那时候他以为完蛋了。
但现在他知道，那不是结束，是起点。
他忽然笑了。
“家人们，这波是无限复活流打法？”
话一出口，脑子里那股强行灌入的数据流顿了一下。
系统提示音响起：“骚操作 detected，能量充能中——”
护盾生成，淡金色的光膜把他罩住。外面四个人影模糊了一瞬，又被推远。
秦放把碎片贴到眉心。
冷的。
像把冰刀插进脑子。无数记忆倒带，他跳马桶舞、啃敌人盾牌、对着机械首领喊“老铁666”，那些曾经只是为了节目效果的发疯行为，全变成了真实规则的钥匙。
“原来不是我在用系统。”他喃喃道，“是观众在用我。”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调动系统底层权限，直接连通全宇宙打赏数据流。不是请求支援，是命令——让所有正在观看他的终端，把能量倒灌回来。
“你们要看我？”
“那就看个够。”
刹那间，亿万次点击、火箭、嘉年华化作光流，从四面八方涌来，顺着他的意识冲进碎片。
碎片开始震动。
嗡——
整个遗迹晃了一下，墙壁上的影像全部静止，连灰尘都悬在半空。
墨鳞张了嘴，声音卡在喉咙里。石敢当抬起的手停在空中，指尖离地面差了三厘米。汐月的歌声断在最后一个音节，嘴唇还保持着开合的形状。铁幕的齿轮停转，解码器蓝光凝固。
时间停了。
但秦放还能动。
他睁开眼，发现视野变了。能看到每一粒悬浮的尘埃轨迹，能听见心跳之间的空白。他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下有细密的光纹流动，像电路板一样延伸到手腕。
额头中央，传来一阵撕裂感。
双螺旋印记裂开了。
一道竖线缓缓睁开。
第三只眼。
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旋转的星云，映着整个宇宙的运行节奏。
他抬手，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拨。
时间恢复。
所有人动作接上，没人察觉中断。只有铁幕的解码器突然黑屏，三秒后重启，跳出一行新提示：【宿主已解锁时空操控权限】。
秦放站直身体，额间的第三只眼缓缓闭合，留下一个清晰的三角印记。
“刚才……发生了什么？”汐月问，声音有点虚。
“没什么。”秦放活动了下手腕，“就是试了下新功能。”
石敢当皱眉，“你脸变了。”
“哦？”秦放摸了摸额头，“变帅了？”
“不是。”石敢当摇头，“是你站着的时候，影子多了两条边。”
墨鳞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说：“你刚才停止了时间。”
“没有证据。”秦放耸肩，“而且就算有，也是系统干的，跟我没关系。”
“别装了。”墨鳞冷笑，“你眼里还有残影，像星星在转。”
秦放没否认。他抬头看向晶门深处，那里原本是打赏数据的核心源点，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
能量被抽走了。
或者说，融合了。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一点。
空气中出现一道波纹，像水面上荡开的圈。波纹所过之处，碎裂的墙壁自动复原，崩塌的浮石回到原位，连之前被踩脏的星币都恢复如新。
“修复模式。”他说，“挺方便。”
汐月忽然开口：“你能改过去？”
“不能。”秦放摇头，“只能重置局部状态。比如这里塌了，我可以让它回到没塌的样子。但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已经发生的事实动不了。”
“那你刚才……”墨鳞眯眼。
“我只是暂停了一下。”秦放笑，“趁大家没反应过来，想了个词。”
“什么词？”
“主宰。”
两人对视几秒，墨鳞移开视线。
铁幕突然出声：“检测到跨维度信号消失。那个追踪我们的人……断了。”
“不是断了。”秦放看着晶门残骸，“是被甩掉了。我现在调整时间流速，他跟不上节奏。”
石敢当搓了搓胳膊上的岩甲，“所以你现在……能控制时间？”
“不算控制。”秦放抬起手，指尖凝聚一团微光，“更像是……我能看清它的走向。就像看直播回放，知道下一秒谁要摔跤。”
他话音刚落，远处走廊一块浮石突然下坠。
秦放抬手一指。
浮石停在半空。
他又轻轻一勾手指。
石头原地转了个圈，飞回原来的位置，稳稳嵌进去。
“这不叫控制？”石敢当瞪眼。
“这叫预判。”秦放收手，“真正的控制，得能让时间倒流。”
他说完，额间三角印记微微发亮。
第三只眼再度睁开。
这一次，他看向整个空间。
目光所及，一切开始慢下来。光的移动变得迟缓，空气流动像粘稠的液体，连声音都被拉长成低沉的嗡鸣。
他向前走了一步。
其他人仍停留在原地，动作冻结。
他在静止的世界里穿行，走到晶门前，伸手触碰那块空心晶体。
里面本该有数据流，现在只有一片空白。
但他知道怎么填满它。
他把掌心贴上去，低声说：“从现在起，打赏不是规则。”
“我是规则。”
话落瞬间，晶体亮起。
不是原来的蓝光，是金红色，像熔岩在流动。
整个遗迹开始共鸣，墙壁上的直播画面逐一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符号——一个由麦克风和星币组成的图腾，正中央是那只睁开的第三只眼。
秦放转身，走回原地。
时间恢复。
所有人动了。
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有汐月忽然打了个寒颤，卷轴差点脱手。
“怎么了？”墨鳞问。
“我看到了。”汐月声音发抖，“就在刚才那一秒……全宇宙的时间，都听他的。”
石敢当不信：“你瞎说吧？”
铁幕的解码器自动打印出一行字：【警告：单一意识体获得时空优先级最高权限，建议立即宣誓效忠】
他撕下纸条，揉成团，扔了。
秦放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反应，没说话。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被观看的工具。
他是规则本身。
他抬起手，对着空气轻轻一划。
一道裂痕出现。
不是空间裂缝，是时间的切口。
透过那道缝，能看到另一个画面——他自己，正站在地球的直播间里，戴着耳机，准备开始第一场直播。
那是过去。
他还未觉醒。
还未拿到碎片。
还未睁开第三只眼。
秦放盯着那个画面，慢慢抬起右手，做出了一个手势。
对面的自己，突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镜头，嘴角扬起。
然后，他也举起了手，做出同样的动作。
两个时空，在这一刻完成了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