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迪与秦牧听到秦承璋的吩咐,立即从阴影中跨步而出,齐声应道:“明白,大爷!”
两人迅速召集了麾下四名精锐保镖,一行六人无声地穿过秦家老宅的回廊。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宛如一群蓄势待发的猎犬。
走出大堂,秦迪立即压低声音部署:“你们四个听好,一人贴身跟着我,另外三人分散在百米外形成三角阵型。记住,宁可跟丢,不可暴露。”
秦牧紧接着补充,眼神锐利:“若是发现目标有警觉或逃跑意图,立即收缩包围圈。东西南三个方向封死,务必将他困在可控范围内。”
“明白!迪爷!牧爷!”四名保镖沉声应答,动作利落地检查着随身装备。
秦迪掏出特制手机,屏幕上闪烁的红点正在快速移动。他眉头一皱:“这小子脚程真快,已经跑到三个街区外的高奢街了。这速度,莫非是兔子成精?”
秦牧闻言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狩猎的兴奋:“倒是个不听话的萌兔子,就是爪子利了些。”
“别贫了。”秦迪神色一凛,“高奢街现在正是名流云集的时候,要是让他闹出什么动静,惊动了其他家族的人,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下一刻,他们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射入夜色,黑色西装在风中猎猎作响,真如两道劈开夜空的闪电。四名保镖随即散开,如一张无形的大网,悄无声息地向着高奢街的方向收拢。
陆寒星冲出秦家老宅那扇沉重的雕花铁门时,整个人像一支离弦的箭。他沿着青石板路发疯般地狂奔,夜风在耳边呼啸成凌乱的乐章,肺部火辣辣地疼,可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逃!绝对不能再被抓回那个金丝笼!
他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才被迫慢下脚步,发现自己竟闯入了一条灯火辉煌的步行街。璀璨的霓虹将他苍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扶着膝盖剧烈喘息,抬眼时却愣住了——这条街,莫名熟悉。
街角那家装修奢华的理发店,巨大的玻璃窗映出他此刻狼狈的身影。他记得,三个月前,那个所谓的四哥秦耀辰就是在这里,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发型师说:“给他剪个像样的发型,这野人样子实在丢秦家的脸。”冰凉的剪刀贴着他的头皮,剪断的不仅是头发,还有他最后一点尊严。
他继续往前走,一家顶级潮牌店的橱窗里,模特身上穿着一件夸张的红色心形图案卫衣。陆寒星的脚步顿住了,嘴唇不自觉地撅起——秦耀辰曾把同款卫衣扔在他脸上,笑道:“换上,你看你穿的什么样子,一身校服,还有那个臃肿的棉裤,我秦家是养不起孩子吗?。”
“棉裤是我自己做的!”
“你都是秦家五少爷了,还自己做棉裤,传出去笑掉大牙!”
“哼!”少年从齿缝里挤出一声冷笑,“还不是怕我给你们高贵的秦家丢脸...”
这些刻意压抑的记忆像决堤的洪水,猝不及防地冲垮了他的心防。而更深的伤口随之裂开——议事厅里,秦世襄那张威严的脸浮现在眼前:
“不成体统!衣不蔽体,像个猴子一样被戏弄展示,我秦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衣不蔽体......
陆寒星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时他才十三岁啊!在黑市拍卖会,看守粗暴的扒了他的囚服,给他戴上手镣脚镣,蒙住了他的眼睛,还不让他哭出声来!
“看看你干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坏事!”他脑海里浮现了秦世襄狰狞的老脸!
在暗礁会的泥沼里挣扎求生,能从那些非人的训练中活下来已是奇迹。他不懂什么豪门体面,他只想活着!拼尽一切地活下去!
可后来他发现,活着原来这么累,这么痛。不是在乡下无休止地干活、挨打、就是在暗礁会不停的接受残酷训练,再就是到了秦家,面对无处不在的轻蔑、讽刺和那些名为“管教”实为酷刑的惩罚。
一阵强烈的酸楚冲上鼻腔,陆寒星猛地仰起头,用力眨着眼睛,看向被霓虹染成紫红色的夜空。步行街上熙熙攘攘,欢笑的人群与他擦肩而过,没有人在意这个独自站在橱窗前的少年。
泪水在他那双黑宝石般澄澈的大眼睛里疯狂打转,折射出整条街的流光溢彩。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少年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觉得自己就快要撑不住了——那些坚固的伪装,在孤独的街头与汹涌的回忆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橱窗的倒影里,他看见一个眼眶通红的自己,那么陌生,那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