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十三年暮春，京城连日浸在软风中。雪嫣红立于水粉斋后院的晒花架下，指尖捻起一瓣刚收的重瓣桃花——花瓣沾着晨露，粉得透亮，正是制“桃夭脂”的上佳原料。院外传来车马声，宫女绿萼提着食盒快步进来，鬓边新簪的桃花枝还沾着潮气：“雪坊主，皇后娘娘遣人来催了，说各宫主位都等着您定春日的节气妆谱呢。”
雪嫣红将桃花瓣放进竹筛，回身从柜中取出三层描金漆盒。盒内并排放着十二支胭脂，红的艳、粉的柔、淡的雅，皆是她按古法研制的新品。“急什么，这‘桃夭脂’还得晒三日，去了水汽才够润。”她拿起最左那支胭脂，膏体泛着蜜桃般的粉润光泽，“你瞧，这是用暮春重瓣桃瓣浸了三天花露，再拌上羊脂膏蒸制的，涂在唇上是水蜜桃色，衬着春日的柳绿，最显灵气。”
绿萼凑过来细看，只见胭脂盒上刻着“桃夭脂”三字，旁注小字：“重瓣桃花三斤，晨露一升，羊脂膏半斤，蒸三炷香，滤渣存膏。”她忍不住惊叹：“坊主这手艺，真是比宫里的造办处还精细！昨儿淑妃娘娘还说，若是春日宴上能用您的胭脂，定能压过其他妃嫔。”
雪嫣红笑着摇头，又取出一支青碧色的胭脂：“这是‘柳梢青’，用嫩柳叶汁调螺子黛，再加少量朱砂中和，涂在眉骨处，像沾了春日的柳烟。皇后要的节气妆，既要合礼仪，又不能失了生机，得按各宫位份来定——皇后用‘牡丹醉’，取重瓣牡丹瓣煮汁，拌珍珠粉，贵气又端庄；贵妃用‘海棠春睡脂’，海棠花浸酒蒸制，加少量麝香，柔媚中带几分慵懒；嫔位用‘杏雨脂’，杏花瓣晒干磨粉，混甘油，清淡如春雨打杏枝。”
说话间，水粉斋的伙计来报，说宫中派了马车来接。雪嫣红换上一身水红蹙金襦裙，裙裾绣着缠枝桃花纹，发间别着一支桃花形银钗，钗头嵌着一小块“桃夭脂”——既是装饰，又能随时补妆。她提着漆盒上了马车，车帘掀起时，正好瞥见街角一抹玄色身影——那人戴着银纹面具，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正是多日未见的慕容云海。
马车行至宫门前，雪嫣红刚下车，就见皇后的贴身嬷嬷迎上来：“雪坊主可算来了，各宫娘娘都在长乐宫等着呢。”长乐宫内，殿中摆着十二张梳妆台，每张台上都放着空胭脂盒，妃嫔们穿着各色春装，正低声议论着。见雪嫣红进来，众人纷纷侧目，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漆盒上。
皇后端坐于上，穿着明黄绣凤袍，笑着招手：“雪坊主快过来，说说你定的节气妆。”雪嫣红走上前，将漆盒放在桌上，先取出“牡丹醉”：“皇后娘娘，这‘牡丹醉’用重瓣牡丹瓣十斤，加黄酒三升煮至浓稠，再拌入珍珠粉二两，蒸半个时辰，涂唇是正红色，衬您的凤袍，最显母仪天下。”她取过银簪，蘸了点胭脂，轻轻点在皇后唇上——正红色的胭脂与明黄凤袍相映，瞬间提亮了气色。
皇后对着铜镜细看，满意点头：“果然好手艺。那淑妃呢？她素来爱清雅。”雪嫣红又取出“海棠春睡脂”，递给淑妃：“淑妃娘娘，这胭脂用垂丝海棠瓣浸了三天花酒，加少量羊脂膏，涂唇是淡粉色，像海棠初绽。再配‘海棠妆’——眉骨处扫‘柳梢青’，眼下点两点淡粉，鬓边簪海棠枝，活脱脱春日海棠的模样。”
淑妃接过胭脂，按雪嫣红说的妆法试了，对着铜镜一看，果然清雅动人。其他妃嫔见状，纷纷围上来，雪嫣红一一为她们定妆：贤妃用“蔷薇脂”，蔷薇瓣捣汁拌蜜蜡，配“蔷薇妆”，唇红如蔷薇，发间插蔷薇钗；德嫔用“梨云脂”，梨花瓣煮汁拌甘油，配“梨云妆”，唇色如梨花白，眉尾扫淡粉，像沾了梨花雪。
待所有妃嫔都定好妆，殿中仿佛成了春日花园——皇后的牡丹端庄，淑妃的海棠清雅，贤妃的蔷薇艳丽，德嫔的梨花素净。皇后看着镜中众人的妆容，笑着说：“雪坊主这节气妆，既合宫规，又添生机。即日起，宫中春日便用这妆，往后秋日、冬日，也由你定妆谱。”
消息传回水粉斋，不过三日，京城的贵妇们便纷纷来求购节气妆的胭脂。雪嫣红索性推出“节气胭脂套盒”，每套含对应季节的五种胭脂，附上手绘妆谱。比如春日套盒含“桃夭脂”“柳梢青”“海棠春睡脂”“杏雨脂”“牡丹醉”，妆谱上详细写着每种胭脂的用法：“桃夭脂点唇，柳梢青扫眉骨，海棠春睡脂涂眼下，杏雨脂晕染两颊，牡丹醉点睛尾。”
民间女子见贵妇们用得好，也纷纷效仿。街头巷尾的胭脂铺学着做“简易版节气胭脂”——贫家女子用桃花瓣混面粉，涂在唇上便是“桃夭妆”；农家姑娘用柳叶汁调草木灰，画眉便是“柳梢妆”。不过半月，京城的春日便被胭脂染透，连卖花的小贩都学着将桃花枝与胭脂一起卖，说“桃花配桃脂，春日最相宜”。
二、胭脂令出，假面皇子访民情
这日傍晚，雪嫣红正在后院晾晒制作“桂魄脂”的桂花，忽听伙计来报，说有位“慕容公子”求见。她心中一动，快步走到前堂，只见慕容云海戴着银纹面具，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袍角绣着暗纹海棠，腰间挂着一块胭脂色玉佩。
“你怎么来了？”雪嫣红关上房门，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慕容云海摘下面具，露出俊朗的面容，眼底却藏着几分疲惫：“近来朝中贪腐盛行，我想借你的水粉斋，发‘胭脂令’暗访民情。”他从怀中取出一方绢帕，帕子是胭脂色，上面盖着烟雨阁的印鉴，“这‘胭脂令’用你的‘绛唇脂’染制，百姓见了这帕子，便知是我派去的人。”
雪嫣红拿起绢帕，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上面还留着胭脂的淡香：“这‘绛唇脂’是用红花汁煮绢帕，再用苏木染深，对吧？”她想起前日制作“绛唇脂”时，慕容云海还来帮她煮红花，说“红花要煮到水成胭脂色，帕子才够艳”。
慕容云海点头，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这是‘苏合脂’，用苏合香拌蜂蜡制成，你帮我多做些，我带着去苏州——那里的知府贪赃枉法，百姓怨声载道，我扮成胭脂商去暗访，用‘苏合脂’做信物，百姓见了便会说实话。”
雪嫣红打开盒子，只见膏体呈淡琥珀色，散发着苏合香的清冽气息。她想起现代的香水调香原理，便说：“我再给你加些‘荷露脂’，用清晨的荷叶露煮胭脂虫，涂在手腕上，既能驱蚊，又能当标记——若是遇到危险，荷叶露的清香能引我的人来救你。”她边说边取来荷叶露，倒入锅中，加入胭脂虫煮制，“你瞧，这‘荷露脂’的做法最简单：荷叶露一升，胭脂虫二两，煮至浓稠，滤渣存膏，涂在皮肤上是淡粉色，不显眼，却有独特的清香。”
慕容云海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底泛起温柔：“有你在，我总觉得安心。这次去苏州，可能要半个月，你在京城要小心，后宫的妃嫔和前朝余孽，都盯着你呢。”雪嫣红点头，又取出一支“夜行脂”：“这是用萤火虫粉拌胭脂膏做的，夜间遇光会显淡红，你带着它，若是夜间传递情报，能看清字迹。”
第二日清晨，慕容云海扮成胭脂商，带着“苏合脂”“荷露脂”“夜行脂”等十余种胭脂，坐上了去苏州的马车。他穿着一身青布长衫，腰间挂着一个胭脂盒，盒上刻着“水粉斋”三字，看起来与普通商人别无二致。
到了苏州，慕容云海先去了当地的胭脂铺。铺主见他带着“水粉斋”的胭脂，便热情招待：“公子是京城来的吧？雪坊主的胭脂在苏州可火了，就是知府大人的小妾，也托人去京城买呢。”慕容云海趁机问：“知府大人为政如何？我想在苏州开家胭脂铺，还得靠知府大人关照。”
铺主闻言，压低声音：“公子可别来！这知府是个贪官，去年水灾，朝廷拨的赈灾粮都被他贪了，百姓们连饭都吃不上，他还逼着百姓交‘胭脂税’——女子出门涂胭脂，都要交五文钱！”慕容云海心中一怒，从怀中取出“胭脂令”：“我是烟雨阁的人，特来查此事。你可知百姓们在哪里聚集？”
铺主见了“胭脂令”，眼睛一亮，连忙说：“百姓们都在城外的破庙里，我带你去！”慕容云海跟着铺主来到破庙，只见庙中挤满了百姓，有的面黄肌瘦，有的身上带着伤。一位老妇人见慕容云海穿着体面，便哭着说：“大人，您救救我们吧！知府大人不仅贪赈灾粮，还强抢民女，我的女儿就是被他抢去做小妾的！”
慕容云海取出“苏合脂”，涂在老妇人的唇上：“这是京城水粉斋的胭脂，你带着它去知府衙门告状，就说烟雨阁的人来了。”老妇人接过胭脂，半信半疑地去了。慕容云海则带着几个百姓，偷偷潜入知府的粮仓——只见粮仓里堆满了粮食，上面贴着“赈灾粮”的封条，却不见一粒分给百姓。
他用“夜行脂”在粮仓的柱子上画了个胭脂印，作为标记，然后带着百姓去了苏州府衙。知府见百姓们带着“苏合脂”，又看到粮仓上的胭脂印，顿时慌了神，想要逃跑，却被慕容云海带来的暗卫抓住。慕容云海当众宣读知府的罪状，将粮仓里的粮食分给百姓，百姓们纷纷跪地磕头：“多谢大人！您真是百姓的活菩萨！”
消息传回京城，雪嫣红正在水粉斋制作“桂魄脂”——用秋日的桂花蜜拌珍珠粉，蒸制而成。她听到慕容云海惩治贪腐的消息，笑着对伙计说：“你瞧，这‘胭脂令’还真管用。”伙计点头：“现在苏州的百姓都在说，‘胭脂为记，清风满途’，说二皇子用胭脂做令，是要给百姓带来清风呢！”
三、脂香传情，风雨同舟定心意
半月后，慕容云海从苏州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他刚到水粉斋，就见雪嫣红穿着一身秋香色长裙，裙上绣着桂花纹，发间插着一支桂花钗，钗头嵌着“桂魄脂”。“你回来了！”雪嫣红迎上去，接过他手中的胭脂盒，“这是‘桂魄脂’，用秋日的桂花蜜拌珍珠粉，涂在唇上是淡金色，衬着你的玄色锦袍，正好。”
慕容云海笑着任由她为自己涂唇，指尖触到她的手，带着桂花的甜香。“这次去苏州，多亏了你的胭脂。”他从怀中取出一方绢帕，上面沾着“苏合脂”的痕迹，“百姓们见了胭脂，便知是自己人，连小孩都帮着传递情报。有个小姑娘，还把‘荷露脂’涂在衣服上，引着我们找到了知府的秘密粮仓。”
雪嫣红闻言，心中满是欢喜。她又取出一支“同心脂”，膏体是正红色，上面刻着同心结的花纹：“这是我为你做的，用红花加蜜蜡，蒸了六炷香，象征我们同心同德。往后你再去暗访，带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慕容云海接过“同心脂”，紧紧握在手中。他忽然将雪嫣红拥入怀中，声音低沉：“嫣红，我知道前路艰险，朝堂势力、后宫妃嫔、前朝余孽，都不会放过我们。但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等我扫清朝中的贪腐，安定了江湖势力，便向父皇请旨，娶你为妃。”
雪嫣红靠在他怀中，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胭脂香与墨香，轻声说：“我不求做妃，只求能一直陪着你，用我的胭脂，帮你传递情报，帮你安定天下。你看，这水粉斋不仅是卖胭脂的地方，还是你的情报站，是百姓的希望。”
正说着，伙计来报，说皇后派人来请雪嫣红去定秋日的节气妆。雪嫣红和慕容云海相视一笑，她拿起“桂魄脂”，对慕容云海说：“秋日的节气妆，我要用‘桂魄脂’‘金菊霜’‘枫叶脂’‘芦花白’‘雁来红’——桂魄脂涂唇，金菊霜扫眉，枫叶脂染颊，芦花白点睛，雁来红涂指，像秋日的山林，既有诗意，又显端庄。”
慕容云海点头：“好，我陪你去宫中。正好，我也想借秋日宴，向父皇提一提‘胭脂令’的事，让他知道，用胭脂也能安定民心。”
两人并肩走出水粉斋，秋日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雪嫣红的秋香色长裙与慕容云海的玄色锦袍相映，腰间的胭脂盒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街上的百姓见了他们，纷纷笑着点头——如今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水粉斋的雪坊主和那位神秘的面具公子，是为百姓带来清风的人，而那些染着脂香的“胭脂令”，便是安定天下的信物。
后宫的秋日宴上，雪嫣红为妃嫔们定的“桂蕊妆”惊艳众人——皇后用“桂魄脂”，唇色如金桂，发间簪桂花枝；贵妃用“金菊霜”，眉如金菊瓣，眼下点淡金；嫔位用“枫叶脂”，颊如枫叶红，指涂雁来红。慕容云海则在宴上献上“胭脂令”的奏折，说“胭脂虽小，却能连民心，以胭脂为记，可察民情、惩贪腐”。皇帝见百姓们对“胭脂令”赞不绝口，便准了他的奏请，让“胭脂令”成为皇家情报组织的正式信物。
夜深人静时，雪嫣红和慕容云海站在宫中的桂花树下，手中握着“同心脂”。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桂花的香气混着胭脂的甜香，萦绕在鼻尖。“嫣红，”慕容云海轻声说，“等天下安定了，我们就去江南，开一家水粉斋，只卖你做的胭脂，再也不管朝堂的事。”雪嫣红笑着点头，将“同心脂”涂在他的唇上：“好，到时候我做五十种胭脂，每种都取一个好听的名字，你帮我写妆谱，我们一起看着百姓们用我们的胭脂，过上安稳的日子。”
秋风拂过，桂花落了满身，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紧紧相依。他们知道，前路还有许多风雨——朝堂的明争暗斗，后宫的阴谋诡计，前朝余孽的暗杀，江湖势力的阻挠，但只要他们携手并肩，只要那盒染着脂香的“同心脂”还在，便一定能跨越重重阻碍，终成眷属，让“胭脂为记，清风满途”的佳话，传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