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脚踏进秘窟,地面震了一下。
头顶的水珠悬在半空,墙上的符纹由红转黑,像是烧焦的树皮。袖口渗出血来,顺着指尖往下滴,不是伤口,是皮肤底下有东西在顶,像血管里爬着冰蛇。
断剑在我手里抖得快要飞出去。
“昭哥!”阿骨打在后面喊,“你胳膊——”
“闭嘴。”我抬手打断他,血瞳扫过四周,“这点动静都吓成这样,你还想不想评年度最强扫把精了?”
他缩了缩脖子,尾巴贴着腿根晃都不晃一下。
我知道他在怕什么。这地方的符纹不是普通的禁制,是用妖魂钉死在墙上画的。每一笔都是活祭,每一道都刻着不甘。低阶妖天生对这种气息敏感,尤其是雪狼这种靠血脉感应活命的蠢货。
可我不怕。
我就是干这个的。
我往前走了一步,脚踩在湿滑的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血瞳盯着那些符纹,慢慢拆解它们的结构。左边第三道纹路有个断点,右边第五道收尾太急,明显是后来补上去的。整片墙像块拼烂的破布,缝缝补补全是破绽。
“不是远古遗迹。”我冷笑,“是后人伪造的镇压阵。”
阿骨打一愣:“啥意思?”
“意思是,有人拿死掉的妖当刷子,硬在这儿刷出个‘禁忌之地’的名头。”我抬手指了指头顶,“你以为这是封印重地?不,这是广告牌——写着‘此地危险,闲人免进’。”
他说不出话来了。
我也懒得解释更多。真相从来不用讲清楚,做出来就行。
我抽出断剑,直接往最近的一道符纹划过去。
“你干嘛!”阿骨打惊叫,“那玩意儿能炸死人!”
“那就看它炸不炸得动我。”我说完,剑尖已经划破符纹。
没有爆炸。
没有雷光。
只有一缕黑烟从裂缝里冒出来,扭了几下,像是想扑我脸上,结果刚靠近就被弹开了,啪地撞在对面岩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像被拍扁的蚊子。
我低头一看,身上泛起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规则免疫自动触发了。
“哟。”我心里乐了。
系统立马蹦出一行字:【宿主强行破坏奴役阵法,行为离谱程度爆表!疯批值+600!】
我没笑,反而更冷静了。
这种阵法说白了就是精神控制,靠邪气压制妖魂,让它们乖乖守门。可我是什么?我是能让妖晚上给我开茶话会的人。它们见了我都得喊一声昭哥好,你这破墙还想拦我?
纯属找抽。
我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用剑划拉墙上的符纹。一道、两道、三道……每破坏一个,就有黑烟冒出来,全都被规则免疫弹开。到最后,整面墙都在颤,黑烟连成一片,像雾一样飘在空中,却始终不敢落地。
阿骨打看得目瞪口呆:“这些……是不是以前也跟咱一样,被人骗进来干活的?”
“差不多。”我停下脚步,“区别是他们没遇到我这么靠谱的老板。”
他咧嘴刚要笑,突然脸色一变:“昭哥小心!”
我反应比他还快,转身就是一脚踹向侧面石壁。
轰!
一块岩石炸开,露出后面一排整齐的陶罐,每个都有人头大小,表面刻满细密的符文,正往外渗黑气。
“藏得挺深啊。”我眯眼,“这才是真正的守关机关。”
阿骨打凑近看了一眼,差点吐出来:“这里面……是心?”
我蹲下身,隔着罐子摸了摸。跳的。虽然是被封住的状态,但里面的东西还在搏动,带着一股躁动的妖力。
“半妖化的心脏。”我说,“拿来当能量源用的。谁死了就把心挖出来,塞进罐子里继续干活,省事又环保。”
“这也太缺德了……”他声音发抖。
“缺德?”我笑了,“等你知道是谁干的,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不要脸了。”
我没再多说,抬手就准备砸罐子。
可就在指尖碰到第一个陶罐的瞬间,异变陡生。
罐子里的心脏猛地一跳,整排容器同时震动,黑气喷涌而出,化作一条条触手般的雾流,直扑我面门。
我没有躲。
规则免疫还在。
黑雾撞上来,像撞上一面无形墙,哗地散开,反噬向四周岩壁。那些残留的符纹被沾上一点,立刻崩裂,碎成粉末掉落。
整个秘窟开始晃。
地面裂开几道缝隙,寒气从底下往上冒,带着腐臭味。
阿骨打被震得踉跄几步,差点栽进裂缝里。我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后脖领,往回一扯,人摔我脚边。
“谢了……”他喘着气,“刚才那股劲儿,像是……有人在下面推我。”
“不是推你。”我盯着地面,“是这地方在排斥我们。”
话音未落,脚下冰层突然浮现巨大纹路,蓝光一闪,重力瞬间偏移。我和阿骨打同时往左倾斜,我死死抓住旁边一根石柱,他抱着我的腿不敢撒手。
“这又是什么鬼规则?”他咬牙,“一会儿冻一会儿晃,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没回答。
因为我知道这是什么。
冰系规则。
和我在海底祭坛领悟的那一类同源,但更原始,更野蛮。这不是人为布置的阵法,而是某种存在长期镇压后,自然形成的领域外溢。
我松开石柱,站稳,把手按在地上。
寒意顺着掌心往上爬,带着一股熟悉的波动。
灭世魔尊的记忆碎片突然震动起来,像是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有意思。”我低声说,“原来你是拿这些心脏当电池,给封印续命?”
系统提示跳出来:【检测到冰系规则共鸣,是否尝试接管?】
我笑了:“接?老子是来拆家的。”
疯批值直接砸进去一千二。
体内一股寒流炸开,顺着经脉冲向四肢百骸。我抬起手,掌心凝出一团幽蓝色的霜火,轻轻一甩,打在最近的陶罐上。
咔。
整排容器瞬间冻结,连里面的黑气都被冻在半空,像玻璃里的虫子。
“冰系规则激活成功。”我心里默念,“疯批值+900。”
阿骨打看得傻了:“你……你怎么连这个都会?”
“我还会给你织毛衣呢。”我没好气,“现在重点是你能不能别总问废话?”
他闭嘴了。
我也懒得再理他,迈步继续往里走。
越往深处,空气越冷,呼吸都带着白雾。通道逐渐变宽,两侧岩壁结满了冰晶,像是长出了透明的骨头。地面的纹路越来越密集,最后汇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图案,中心位置有个凹陷,像是放着什么东西又被拿走了。
我停在边缘,血瞳扫视一圈。
“这里不是终点。”我说,“是外环枢纽。”
阿骨打小声问:“那……核心在哪儿?”
我指了指前方。
穿过这片冰晶阵,还有一段向下的坡道,尽头被浓雾遮住,什么都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那下面有东西,在等我。
或者说,在怕我。
断剑忽然剧烈震动,比我刚才破坏符阵时还要疯狂。
记忆碎片再次翻腾,一段模糊的画面闪过:千年前,一座冰雪宫殿,一个人影站在高台之上,背对着我,手里握着一柄完整的黑剑。
和我现在手里这把,一模一样。
“不是幻觉。”我喃喃,“你认识我。”
系统突然警报:【检测到同源规则碰撞!对方存在独立意识!建议立即撤离!】
我咧嘴一笑。
“撤离?”我握紧断剑,往前踏出一步,“我连门都没踹开,你说让我走?”
寒雾扑面而来,带着铁锈混合冰雪的味道。
我一步步走下去,靴子踩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阿骨打紧跟在后,一句话都不敢多问。
坡道尽头是一片开阔空间。
中央立着一口巨大的冰棺,通体透明,轮廓若隐若现。棺中躺着一人,面容看不清,双手交叠于胸前,像是沉睡已久。
周围的空气凝滞不动,连雪花落下都慢得诡异。
我走到冰棺前五步距离,停下。
断剑嗡鸣不止,几乎要脱手而出。
就在这时,冰棺表面浮现出一道裂痕。
很细,但从内而外蔓延开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