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城在靖王宇文战的铁腕掌控下,表面逐渐恢复了秩序。血腥的清洗仍在暗中进行,但街市已重新开张,百姓在惶恐中小心翼翼地恢复着生活。然而,权力的核心——皇城之内,却弥漫着一种比之前更加诡谲的平静。
听风小筑内,林正经过数日静养,神魂的损耗已恢复大半。道种涅盘第二重后,他对能量的汲取和转化效率远超以往,混沌之气愈发精纯凝练。更奇妙的是,他发觉自身与天地间那种无形的“因果业力”网络的联系更加清晰。无需刻意运转【观色天】与【闻声天】,便能隐隐感知到周遭气运的流转与人心深处潜藏的善恶念头。
这一日,他正与阿芜推演西南幽冥古城残图,试图找出暗影阁可能隐藏的其他据点,心头却莫名一跳。识海道种微微震颤,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浓烈阴毒与死寂气息的感应。这气息并非来自城外,也非源自已被控制的睿王余党,而是……皇宫深处!且与那化神幽冥的意志同源,却又更加隐晦,仿佛经过了一层精心的伪装。
“阿姐,皇宫有变。”林正骤然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光流转,望向皇城方向,“有一股极其阴毒的幽冥死气,正在缓慢侵蚀……龙气!”
阿芜闻言色变:“龙气?目标是陛下?”
“不止。”林正摇头,面色凝重,“这股死气并非强攻,而是如同附骨之疽,缓慢渗透,目标似是陛下的……生机本源。手法极其高明,若非我道种特殊,绝难察觉。”
他回想起那夜在养心殿外感受到的那股隐藏极深的恶意,以及那个面容慈祥、眼神却深不见底的太后(宇文擎之母,当朝太皇太后)和那个诡异的老太监。
“是太后?”阿芜瞬间明悟,眼中闪过惊骇。皇室内部的倾轧,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十有八九。”林正沉声道,“睿王败逃,太子失势,靖王掌权。若陛下此时‘病逝’,靖王便可顺理成章登基。但若陛下是‘被’病逝,且与幽冥有关……那幕后黑手,既能铲除障碍,又能将弑父的罪名引向靖王或幽冥势力,一石二鸟!”
此计可谓毒辣至极!一旦成功,靖王不仅皇位坐不稳,更可能成为天下公敌!
“必须阻止他们!”阿芜急道,“我们立刻通知靖王殿下!”
“不可贸然行动。”林正冷静分析,“我们无凭无据,仅凭感应,难以取信。太后深居简出,势力盘根错节,若打草惊蛇,她必会毁灭证据,甚至反咬一口。需得找到确凿证据,一击必中!”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我需亲自入宫一趟,近距离探查陛下龙体与那死气根源。阿姐,你留守此处,若我一日未归,或宫中生变,立刻通知靖王,将我们的猜测和盘托出!”
“太危险了!”阿芜抓住他的手臂,眼中满是担忧。皇宫大内,如今戒备森严,更有太后暗棋,龙潭虎穴不过如此。
“放心。”林正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弧度,“道种涅盘,我已非吴下阿蒙。【同尘境】与【步虚空】结合,隐匿身形,元婴之下难以察觉。况且……我也不是去硬闯。”
他心中已有计较。当夜,他便通过南宫羽的渠道,向靖王递了一封密信,言明自己需入宫探查陛下病情,或有克制幽冥邪气之法,请靖王行个方便。靖王虽觉诧异,但出于对林正的信任和对其手段的了解,还是暗中安排,给了他一个“太医署特邀顾问”的身份,便于其夜间入宫“研讨医案”。
是夜,月黑风高。
林正身着便服,凭借靖王的手令,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皇宫。他没有直接前往养心殿,而是先到了太医署,翻阅了近期的医案和药方记录。道种感应下,他很快发现,陛下日常服用的“安神补心汤”中,多了一味极其罕见的药材——“幽冥血竭”的粉末!此物性极阴寒,微量可镇痛安神,但长期服用,会悄然侵蚀生机,与幽冥死气共鸣,外表却似虚耗之症,极难察觉!
“果然如此!”林正心中凛然。开方和经手之人,均是太后亲信太医!
拿到初步证据后,他施展【步虚空】,身形化作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风,避开巡逻禁军,潜至养心殿外。殿内药香浓郁,老皇帝气息微弱,龙气黯淡,那股阴毒的死气如同蛛网般缠绕在其心脉要害。
林正没有进入殿内,以免触发禁制。他隐匿在殿外阴影中,全力催动道种,神识如同最精细的触须,沿着那死气的源头反向追溯!
道种光芒微闪,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条无形的能量丝线。大部分丝线连接着太医署的药罐和某些宫女太监,但其中最粗壮、最核心的一条,却蜿蜒指向了深宫一处名为‘静心苑’的僻静宫殿——正是太后的居所!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那条核心丝线的尽头,他隐约“看”到一道模糊的、盘膝而坐的身影,其周身缭绕的并非纯粹幽冥死气,而是一种更加诡异、仿佛能吞噬生机、转化死寂的灰暗能量!那身影的气息,竟给他一种深不可测之感,绝非普通元婴!
“太后身边……有高人!”林正瞬间明悟。太后并非单纯的幕后主使,她本身,或者说她身边的存在,才是真正的威胁!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扶持靖王上位那么简单!
就在他凝神探查的刹那,静心苑内,那道盘膝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双眼,两道灰暗的光芒穿透虚空,直射养心殿方向!
“不好!被发现了!”林正心头剧震,立刻收敛全部气息,【同尘境】催至极致,身形彻底融入夜色,如同水滴入海,瞬间远遁!
几乎在他消失的同一时间,一股阴冷邪恶的神识扫过养心殿外围,来回探查数次,才带着一丝疑惑缓缓退去。
林正回到听风小筑,心有余悸。太后的底细,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那静心苑中的存在,实力恐怕不在全盛时期的元婴魔将之下,且功法诡异,极难对付。
“阿姐,情况比我们想的更糟。”林正将所见告知阿芜,“太后及其背后之人,所图甚大。陛下危在旦夕,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但……需从长计议。”
他目光闪烁,脑中飞速权衡。直接揭发太后?证据不足,且会逼其狗急跳墙。告知靖王?靖王是否会信?即便信了,能否应对太后身边的诡异高手?
“或许……该下一招险棋了。”林正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逼她……自己露出马脚!”
帝京的暗棋,已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而林正,决心要成为那个执棋破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