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金城内的叛军因粮草短缺和内部分歧而焦头烂额之际,一场真正的灾难,在他们的后方悄然降临。
张瀚率领的一千五百精锐骑兵,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凭借庞德提供的精确路线和自身高超的隐蔽行军技巧,
成功地绕过了叛军的所有前沿哨所和巡逻队,长途奔袭数百里,深入到了彻里吉部落的核心牧区。
这里水草丰美,是彻里吉部落最重要的夏季牧场,不仅放牧着大量牛羊,更囤积着为应对秋冬以及可能发生的长期战事而准备的、堆积如山的干草料。
这些草料,是部落牲畜过冬的命脉,也是叛军骑兵坐骑重要的后备补给。
由于主力都被带去了金城,这里的守卫相对空虚,只有少量老弱牧民和一支人数不多的巡逻队。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正是人最为困顿松懈的时候。
张瀚的部队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草料场边缘的山坡上。
“将军,确认目标,守卫不足三百,分散在各处。”
斥候低声回报。
张瀚眼神冷冽,点了点头。
他拔出战刀,低沉而有力地下令:
“按预定计划,一队、二队左右包抄,解决外围守卫和巡逻队,不许放走一人!三队随我直冲草料场中心,纵火!”
“得令!”
训练有素的宋军骑兵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却又迅捷无比地扑向目标。
外围那些昏昏欲睡的羌人守卫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弩箭射倒或被马刀劈翻。
偶尔响起的短促惨叫,也被呼啸的夜风所掩盖。
张瀚一马当先,冲入巨大的草料场。
士兵们迅速将随身携带的火油罐砸向干燥的草垛,随即点燃了火把,奋力投掷出去。
“轰——!”
“噼里啪啦——”
干燥的草料遇火即燃,火借风势,瞬间便蔓延开来!
火焰冲天而起,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浓烟滚滚,映红了半个天空。
受惊的牛羊四处狂奔,牧民的哭喊声、惊叫声此起彼伏,整个营地陷入一片混乱和恐慌。
张瀚冷静地看着已成燎原之势的大火,知道任务已经完成。
他毫不恋战,立刻下令:
“撤!按预定路线,快速脱离!”
宋军骑兵来如风,去如电,在羌人援军可能到来之前,已迅速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与远处连绵的山峦之中,只留下身后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和彻底被摧毁的草料储备。
数日后,金城。
彻里吉正与几个心腹头人商议着如何进一步搜刮城内粮草,以及如何应对越来越紧张的与马超部的关系。
一名亲信将领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得几乎语无伦次:
“大……大帅!不好了!后方……后方急报!
我……我们的夏季牧场……草料场……被宋军烧了!
全……全完了!”
“什么?!”
彻里吉猛地站起,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一把抓住来人的衣襟,目眦欲裂,
“你再说一遍?!”
“是……是真的!
宋军一支骑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烧光了所有囤积的草料!牛羊受惊跑散了大半!
留守的人死伤惨重……”
将领带着哭腔说道。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不仅击垮了彻里吉,也让在场所有的羌人头领面无人色。
草料被焚,意味着部落过冬的储备没了,意味着前线骑兵的战马后续补给将极其困难,更意味着他们留在后方的家人、部落的根基,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啊——!”
彻里吉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痛苦咆哮,猛地将面前的案几掀翻,杯盘狼藉。
他双眼赤红,胸口剧烈起伏,无尽的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没有了后方,他们就算守住金城,又有什么意义?
部落完了!
消息像瘟疫一样迅速在金城的羌人士兵中传开。
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原本就士气低落的军营。
“我们的草场被烧了!”
“家里的牛羊都没了!”
“这个冬天怎么过啊?”
“孩子和女人怎么办?”
……
哭泣声、抱怨声、绝望的呐喊声在羌人营地各处响起。
军心,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许多羌兵丢下武器,围聚在彻里吉的帐外,要求大帅给他们一个说法,或者干脆要求撤回部落去拯救家人。
几乎在噩耗传到金城的同一时间,曹操亲率的主力大军,在经过充分的准备和稳步推进后,终于抵达金城城外。
浩浩荡荡的宋军,军容严整,旌旗招展,在城外开阔地带依山傍水,扎下了连绵的营寨。
营寨布局严谨,壕沟、栅栏、望楼一应俱全,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
尤其是那一架架被推上前沿的巨型床弩和抛石机,如同巨兽的獠牙,对准了金城高大的城墙,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曹操并没有立刻下令攻城。
他骑马立于大营前方的高地上,远远眺望着这座陷入混乱与绝望的孤城。
庞德、徐晃等将领簇拥在侧。
“将军,看来张瀚将军得手了。”
庞德看着城头隐约可见的骚动和羌人营地升起的混乱烟尘,沉声说道。
曹操微微颔首,脸上并无得意之色,只有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粮草乃军中之胆,根基之地被毁,其胆已破。
如今金城内,叛军外无援兵,内乏粮草,军心溃散,主将失和。
此城,已不攻自乱矣。”
他下令道:
“传令各营,深沟高垒,严密监视,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击。
每日派嗓门洪亮的军士,到城下宣读我朝廷招抚政策,尤其是那句‘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遵命!”
很快,宋军士兵洪亮的劝降声,伴随着初冬的寒风,清晰地传入了金城:
“城内的羌人弟兄们听着!
马超、彻里吉逆天作乱,死路一条!朝廷大军已至,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放下兵器,出城归顺,可保身家性命!莫要跟着马超、彻里吉玉石俱焚!”
这声音,如同魔咒,一遍又一遍地敲打着城内叛军,尤其是那些已经陷入绝望的羌人士兵的心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