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甘陵城
根据陈宫建议，吕布下令张辽放弃清河郡所有外围据点，免得被公孙瓒以优势兵力一口口吃掉。
之后集中兵力守卫清河郡城甘陵城，并几个城池不错的县城。
如今，随着公孙瓒亲自率军来攻，清河郡迅速沦陷。
包括几座本来以为不错的县城，都是半天不到就被攻破了。
称得上势如破竹。
漳水的呜咽被震天的杀伐声彻底淹没。
甘陵城，
这座清河郡最后的堡垒，
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承受着公孙瓒倾泻而来的、足以焚灭一切的怒火。
公孙瓒亲临前线。
他并未披挂那身标志性的亮银甲，而是一身玄黑铁甲，
端坐于一匹通体漆黑、神骏异常的西域大马上，立于中军高大的巢车之上。
冰冷的眼神俯瞰着硝烟弥漫的战场，仿佛在欣赏一幅残酷的战争画卷。
他的到来，本身便是最强大的战鼓。
“传令！”
公孙瓒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喧嚣，传入身边传令官耳中，
“白马义从，左右两翼掠阵，骑射压制城头！”
“重甲步卒，楯车掩护，云梯搭城！”
“撞车，集中力量，破其东门！”
“弩炮，目标——城内粮仓、武库、帅府！
给本将军烧！”
命令被迅速转化为行动。
代表着死亡的白潮再次涌动！
数千白马义从如同两道雪亮的弯刀，在甘陵城两翼开阔地带高速驰骋，
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抛射向城头，压制得守军几乎抬不起头。
城墙上不断有守军中箭栽落，惨叫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沉重的脚步声撼动大地！
数以千计的幽州重甲步卒，
推着巨大的、蒙着浸湿牛皮的楯车，如同移动的堡垒，缓缓压向城墙。
楯车之后，是扛着云梯、冒着箭雨冲锋的悍卒。
巨大的撞车在数十名壮汉的推动下，如同史前巨兽，发出沉闷的轰鸣，狠狠撞向甘陵城东门！
每一次撞击，都让整段城墙为之颤抖！
更恐怖的是后方阵地上排列开的数十架弩炮。
燃烧的巨石和特制的火油罐被巨大的力量抛射入城！
城内瞬间腾起多处火光和浓烟，
惨叫声和哭喊声从城内传来，极大地动摇了守军的意志。
城头之上，张辽浑身浴血。
他的头盔早已不知去向，脸上布满烟尘和血污，
只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顶住！弓弩手，给我射！射马！
滚木礌石，砸下去！
火油！倒火油烧楯车！”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手中长刀早已砍得卷刃，
随手抓起一杆长矛，将一名刚冒头的幽州军士捅穿胸膛，挑下城去。
身边的并州狼骑和死战不退，
临时征召的郡兵在张辽亲兵虎视眈眈之下，同样是死战不退——主要是不敢退……
但伤亡在以惊人的速度增加。
甘陵城防在公孙瓒这种立体化、不计代价的猛攻下，摇摇欲坠。
“将军！东门……东门撑不住了！
门闩快断了！”
一名浑身是血的校尉踉跄着跑到张辽身边哭喊。
张辽猛地看向东门方向，只见那巨大的撞车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冲击着，
城门在剧烈的震颤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门缝里已经开始迸溅木屑！
“跟我来！死守城门！”
张辽怒吼一声，带着最后的亲卫队，如同旋风般扑向东门甬道。
他知道，城门一破，一切都完了。
甘陵城东门，已成为血肉磨坊。
轰！轰！轰！
撞车每一次撞击，都如同重锤砸在张辽和守军的心上。
厚重的城门在巨力的冲击下，已经严重变形，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巨大的裂缝蔓延开来，透过缝隙甚至能看到外面幽州军狰狞的面孔和闪亮的刀锋！
“顶住！用巨木！堵死门洞！”
张辽嘶吼着，和亲兵们肩扛手推，
将能找到的所有重物——粗大的房梁、沉重的石臼、甚至阵亡袍泽的尸体，
疯狂地堆积在摇摇欲坠的城门之后！
但这只是饮鸩止渴！
城外的幽州重甲步卒，在白马义从精准的箭雨掩护下，已经顺着云梯蚁附而上！
城头多处爆发惨烈的白刃战！
守军节节败退，防线多处被突破！
“将军！
西门……西门方向有大队骑兵接近！
看旗号……是温侯！
是温侯的援军！”
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到张辽身边，声音带着绝处逢生的狂喜！
张辽精神猛地一振！
主公终于来了？
他奋力劈翻一名冲进甬道的幽州悍卒，爬到城墙高处，抬头望去。
果然，西方烟尘大作，一支规模不小的骑兵正高速奔来。
为首一将，身形魁梧，手持方天画戟，不是吕布又是谁？
然而，吕布的骑兵并未直接冲向围城的幽州军主力，
而是在距离战场尚有数里之地，便缓缓停了下来。
吕布本人立于高坡之上，似乎在……观望？
张辽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明白了，吕布是来了，
但他带来的并非破敌的援军，而是……压垮甘陵守军最后一丝希望的稻草！
吕布在等，等甘陵城破，等幽州军与守军拼得两败俱伤，
他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坐收渔利！
至于他张辽和城内守军的死活，在吕布眼中，恐怕只是消耗公孙瓒实力的筹码！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冰冷瞬间淹没了张辽。
他追随吕布征战多年，深知其秉性，但此刻被赤裸裸地当作弃子，依旧感到彻骨的寒意。
就在张辽心神剧震的刹那！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甘陵城东门，在撞车最后、也是最猛烈的一击下，连同后面堆积的杂物，轰然向内倒塌！
烟尘弥漫，碎木飞溅！
“城门破了！
杀进去！”
幽州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无数悍卒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倒塌的城门和城墙上打开的缺口，疯狂地涌入城内！
“随我杀敌！战至最后一人！”
张辽双目赤红，抛弃了所有杂念，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挺起长矛，率领身边最后的数十名亲卫，
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汹涌而入的死亡洪流！
甘陵城，陷落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