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的霉味还没散,混着周队被押走时留下的土腥气,黏在石壁上,吸进肺里都发沉。
我蹲在出口的青石板上,手里攥着那枚从青铜鼎里摸出来的圆珠 —— 表面的太阳鸟纹像蒙了层活物,时不时跳一下,烫得掌心发疼,裹它的帆布早被汗浸软,连指缝里都沾着股淡淡的阴腥气。
平安趴在脚边,鼻子老往竹林方向凑,项圈上的桃木片泛着淡青,尾巴偶尔扫过我的裤腿,带着点焦躁。
我刚想摸它的头,雾里突然传来 “沙沙” 的响动 —— 不是风吹竹叶的轻响,是有人踩着枯枝过来,脚步稳得很,没半点慌乱。
“谁?” 我摸出后腰的工兵铲,刚站起身,三道人影就从浓雾里钻了出来。
为首的是个穿洗得发白中山装的老人,头发梳得齐整,手里捧着卷泛黄的图纸,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扫过我手里的圆珠时,脚步突然顿住。
“你就是拿到阴脉引信的小伙子?” 老人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沙哑,却透着股让人安心的底气。
他把图纸往青石板上一铺,指尖在一道红圈上敲了敲,“我是苏砚,林丫头 —— 就是你认识的林奶奶,连夜用加密频道联系的我,说周成那混小子把阴脉气搅得太乱,让我们过来搭把手。”
他身后两个年轻人跟着上前。穿冲锋衣的姑娘扛着台巴掌大的仪器,屏幕上跳着淡绿色的波纹。
她凑过来瞅了瞅我手里的圆珠,眉头一下子皱起来:“我叫夏禾,专门测脉气的。你这东西快兜不住了,我这仪器隔着三米,都能扫到阴脉气往外漏的波动。”
旁边皮肤黝黑的汉子扛着把洛阳铲,铲头还沾着点红土,他拍了拍铲柄,咧嘴笑了笑:“顾沉,挖了二十年坑,周成埋的那些破放大器,我一铲就能给你刨出来。”
我这才松了口气,把圆珠递过去。苏教授的指尖刚碰到圆珠,那玩意儿突然 “嗡” 地响了一声,太阳鸟纹瞬间亮得刺眼,我赶紧眯起眼,再看时,青石板上竟渗出细黑的水痕,像眼泪似的往下淌 —— 夏禾凑过来,指尖碰了碰水痕,脸色一沉:“这是阴脉气凝的,再不管,这些水痕用不了半天,就能长成缠人的黑根。”
“不好!” 夏禾突然叫出声,手里的仪器屏幕 “噌” 地跳成血红色,数值往上窜的速度快得吓人,“阴脉气超标百分之四十!你看外面!”
我们跟着她往竹林外跑,刚踏出通道就愣了。
昨天还齐腰的杂草,一夜之间竟疯长到胸口高,叶片深绿得发黑,叶脉里嵌着细黑纹,风一吹就往人身上缠,有几根甚至钻进我的裤腿,凉丝丝的,像小蛇在爬。
平安突然窜到前面,项圈上的桃木片青光暴涨,扫过那些草时,黑纹立马淡了,草叶也蔫了半截,可没一会儿又直挺挺地立起来,透着股甩不掉的邪性。
“这是木灵煞的前兆。” 苏教授蹲下来,用树枝挑开一片草叶,叶背竟缠着根细黑根须,一离开土就蜷成了团,“周成在附近埋了‘阴脉气放大器’,吸走了地脉里的阳脉气,你手里这引信的阴脉气没了制衡,才把这些草喂活了 —— 再等三天,这些草能把人缠成粽子。”
之前被我们救回来的小王突然凑过来,脸色发白,声音都在抖:“教授,我…… 我见过那放大器,周队埋在西北边的乱石堆里,还跟他的人说‘等放大器吸满阳脉气,这引信就能炸’……”
顾沉一听,扛着洛阳铲就往乱石堆走:“找着那玩意儿,拆了它再说!” 苏教授却拉住他,指了指我手里的圆珠:“这东西是活的,能当脉气罗盘用,跟着它走,比瞎挖快得多。”
我握着圆珠往西北方向挪了两步,果然,它表面的太阳鸟纹慢慢转了方向,光痕直直指着乱石堆深处。
没走五十步,掌心突然一阵灼痛,圆珠烫得我差点撒手,夏禾的仪器也 “滴滴” 地狂叫起来:“就是这儿!阴脉气浓度最高,放大器肯定在底下!”
顾沉把洛阳铲插进土里,刚探下去半尺,就听见 “哐当” 一声 —— 铲头碰到硬东西了。
他慢慢抽出铲头,铲尖缠着几根黑根,根须里还裹着块黑铁壳子的碎片,上面刻着的纹路,竟和圆珠上的太阳鸟纹一模一样。
“是放大器没错。” 顾沉眼睛亮了,刚要往下挖。
苏教授突然按住我的手:“等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通讯器,屏幕上跳着林奶奶发来的消息,字不多,却看得我心一沉:“黑纹草三日会缠人,七日木灵煞成型,镇脉设施有活脉机关,需桃木气混文心墨破,引信千万别离身。”
通讯器刚暗下去,乱石堆里的草突然 “哗啦” 一声动了 —— 不是风吹的,是草叶在往我们这边爬,细细的根须从土里钻出来,像无数只小爪子,直扑我手里的圆珠。
平安立马扑过去,对着草丛低吼,桃木片的青光扫过,根须 “滋滋” 地冒着白烟缩回去,可草叶还在往前凑,密密麻麻的,看着让人发怵。
“先撤。” 苏教授拽了我一把,声音沉得很,“没带文心墨和桃木碎末,硬来就是给木灵煞送养料。”
我们退到竹林的警戒线后,看着乱石堆里疯长的草在雾里晃,那些深绿色的叶片像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我手里的圆珠。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圆珠,温度慢慢降了点,可太阳鸟纹还亮着,光痕映在地上,刚好指向乱石堆。
平安趴在我脚边,尾巴绷得笔直,时不时往那边低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