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局天枢司的晨阳已爬过老木梁,把青砖地上的光斑挪到了虎尾兰的叶片旁。
刚把散落在地的修鞭工具归拢好,门口就传来传达室的电话,说文物局的专员和考古队代表到了 —— 比预计的早了十分钟,想来是路上没敢耽搁。
我们三个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辆挂着中央文物局牌照的越野车停在老槐树下。
车门打开,先下来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是文物局的王专员,他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神色比电话里听着更凝重;紧接着,又下来个穿卡其色考古服的人,衣服上沾着层薄薄的红土,裤脚还卷着,显然是从遗址直接赶来的,肩上斜挎着个磨破了边角的帆布包,手里紧紧攥着个密封袋,袋里装着块泛着青绿的东西。
“这位是三星堆考古队的副队长陈砚,” 王专员快步迎上来,声音压得低,“队里出事后,他是第一个联系我们的,也是目前最清楚情况的人,情况特殊,我直接用专机接回来的。”
陈砚对着我们点了点头,伸手想握,却又想起手上沾着红土,赶紧在裤腿上蹭了蹭,动作里带着几分局促:“麻烦各位了…… 实在是没办法,队里现在乱成一锅粥,队长还在遗址守着,让我先过来对接。” 他说话时,喉结总不自觉地滚动,眼神里藏着没散的后怕,连声音都带着点发颤。
进了会客室,沈青梧给两人倒了杯热茶,陈砚双手捧着杯子,指尖还在轻轻发抖,暖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们队是上个月二十号进驻三星堆 3 号祭祀坑的,前两周都好好的,直到上周三 —— 那天下午,我们挖到五米深的时候,队员小李的铲子碰到了硬东西,是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
他把肩上的帆布包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掏出个透明密封袋,里面的青铜残片泛着淡青色的锈,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像缠绕的树枝,纹路间隙还嵌着点淡金色的细痕,在晨光下隐约发亮:“这残片刚取出来的时候,还带着点温度,不像埋在地下几千年的东西。小李当时就说,残片上的纹路像‘鸟翅膀’,我们都没当回事,想着带回营地清理。”
“就是那天晚上,第一个怪事来了。” 陈砚喝了口热茶,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回忆什么让他浑身发寒的画面,“小李值夜班,负责看守文物箱。后半夜,其他队员听见他在帐篷外喊‘别过来!’,跑出去一看,小李正对着空无一人的红土坡挥手,嘴里反复说‘穿金纹衣的人在跟我要残片’。我们拉他的时候,发现他手里攥着块红土,土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鸟形符号 —— 后来才知道,那是古蜀的太阳鸟。”
赵莽往前倾了倾身,指了指密封袋里的残片:“那符号跟残片上的纹路像吗?小李有没有说那‘穿金纹衣的人’长啥样?”
“像!太像了!” 陈砚急忙点头,从帆布包里掏出本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个展翅的太阳鸟,翅膀上的三道纹路和残片上的几乎一致,“小李说,那人穿的衣服上全是这种太阳鸟纹,头发挽成个髻,手里还拿着根青铜杖,站在坡上的时候,影子是透明的,像飘在红土上似的。我们当时以为他是累糊涂了,让他回帐篷休息,可第二天早上……”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笔记本的页脚,纸页被抠得发皱:“第二天早上,我们发现小李的帐篷空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地上只留着个淡金色的太阳鸟符号,跟他昨晚画在红土上的一模一样。我们在周围找了一圈,连个脚印都没见着 —— 小李就像凭空消失了。”
“这是第一个失踪的?” 我想起电话里说的 “五人失踪”,心里轻轻沉了沉。
陈砚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是第一个。之后三天,每天都有人失踪。第二个是老张,他负责记录数据,失踪前一天说‘总听见帐篷外有树叶响,可营地周围根本没树’;第三个是两个年轻队员,他们是一起失踪的,帐篷里留着半张没吃完的饼,地上也有太阳鸟符号;第五个是队里的厨师,失踪那天早上还在给我们煮粥,粥还热着,人就没了。”
沈青梧一直盯着密封袋里的残片,这时突然开口:“失踪的队员,有没有共同接触过什么东西?比如这块青铜残片?或者祭祀坑底的其他物件?”
“都接触过!” 陈砚立刻回答,“小李是第一个发现残片的,老张给残片测过成分,那两个年轻队员帮着抬过文物箱,厨师…… 厨师那天早上给我们送粥的时候,路过文物存放区,还问过我‘那残片咋泛金光’。” 他说着,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另一张照片,递到我们面前,“这是昨天早上在营地西北的老柏树下发现的,是个血符。”
照片里的红土上,用暗红色的液体画着个展翅的太阳鸟,鸟眼是个黑色的圆点,边缘还沾着几根泛金的细毛,血符周围的草全都朝着血符的方向弯曲,像被什么东西压过,连红土的颜色都比周围深了几分。
“法医初步检测,那血是人的血,但没查到是谁的。更怪的是,血符不管刮风还是下雨,都没被冲散,像长在红土里一样。” 陈砚的声音带着点哽咽,“我们现在都不敢靠近老柏树,也不敢再动祭祀坑,队员们晚上都挤在一个大帐篷里,谁都不敢单独待着。”
就在这时,一直蜷在我脚边的“平安”突然站了起来,对着陈砚放在桌上的帆布包低吠了一声,尾巴紧紧夹在腿间,项圈上的桃木片泛着淡淡的青光。
陈砚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帆布包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这狗…… 它咋了?”
“‘平安’对脉气异常特别敏感,” 沈青梧解释道,伸手轻轻摸了摸“平安”的头,试图让它平静下来,“它这样,说明你的包里可能有带着异常脉气的东西 —— 除了青铜残片,你还带了其他从遗址来的物件吗?”
陈砚愣了一下,然后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玻璃罐,罐里装着点红土:“这是从祭祀坑底取的土样,里面混着点泛金的粉末,跟残片上的金纹颜色一样。”
他刚把玻璃罐放在桌上,“平安”就往后退了两步,低吠声更响了,项圈上的桃木片青光大盛。
我拿起玻璃罐,对着晨光看了看,罐里的红土中确实掺着细小的金粉,像碎金子似的。“这些金粉,会不会跟太阳鸟符号有关?” 我想起《地脉记要》里的 “金纹显则库脉动”,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还有那血符,除了太阳鸟,有没有其他特别的纹路?比如跟文渊阁库脉相关的标记?”
陈砚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没看见其他标记,就只有太阳鸟。不过……”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昨天早上发现血符的时候,我在老柏树的树干上,看见过一道淡淡的刻痕,像个‘荒’字,当时以为是以前路人刻的,没太在意。”
“‘荒’字?” 赵莽立刻皱起眉,“文渊阁十二库里,‘荒’库管的就是边疆异事,三星堆在西南,正好属‘荒’库的职司范围!”
陈砚没听过 “文渊阁十二库”,脸上满是疑惑,王专员这时开口道:“具体的库脉关联,我们后续再跟你们细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想办法找到失踪的队员,稳住遗址的情况,别再有人出事。”
阳光透过会客室的窗棂,落在照片里的太阳鸟血符上,那暗红色的纹路看着格外刺眼。
“平安”还在对着玻璃罐低吠,项圈上的青光越来越亮,像是在提醒我们,三星堆的红土里藏着的,不只是古蜀的秘密,还有那老柏树上神秘“荒” 字的未知隐患 ——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顺着这些诡异的线索,找回失踪的人,也解开这场跨越千年的脉气异动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