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个事情,这仨人谁也没告诉。导致的后果就是,终于修整完的叶寒珏急匆匆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人去房空。
叶寒珏扶着门框,难得得有些傻眼,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是不是姬容久觉得救不了了干脆跑路了。
但是转念一想也不对,跑路也没必要带着木流灼,不方便。
所以,果然是姬容久把自己骗回去带着木流灼溜了不想让自己多掺和吧。
叶寒珏非常不满地离开,这种情况他甚至不能跟在木流灼身边?这算什么!
从前木流灼报仇隐瞒身份不让他一起就算了,现在他出事了怎么还不让他一起?而且这次不让他一起这事儿还是外人导致的!
说真的,叶寒珏有点想发个大疯毁灭世界了。
他边想边往外走,决定去问问云浮月尽知不知道什么内情。然后,正好就碰上了刚刚回来的柳凛。
在山脚遇到叶寒珏的柳凛:“......”
什么正好!这家伙分明是隔着八百米瞥见天上飞着给柳凛捎信儿的白羽,穷追不舍地跟着白羽追过来的!
真的,要不是白羽对他没什么戒备,他就是跑死也追不上白羽!不对!他甚至都看不见白羽!
柳凛压抑着嘴角的抽搐,尽力用一种平淡的眼神上下打量他:“进步不错啊,都快四十级了。这一趟你们得收获应该都不小吧,过几天会带你们去找魂环的。”
眼见柳凛压根没有说自己现在要去干什么的意思,叶寒珏拦住转身准备先离开的柳凛:“老大!我要找阿灼!他在哪儿你应该知道!”
柳凛挑眉,这不压根没给她否定的余地吗?
但她还是继续说:“我不——”
“老大,你听我说!”
柳凛的话被叶寒珏打断,只能无奈收声,听叶寒珏能说出什么。
“我说不定能帮阿灼!你是当事人你最清楚,阿灼是我带出来的,我和他绝对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你也知道不是吗?”
这确实,当初姬容久就神叨叨地说过什么命运啊牵绊啊之类的。
“就凭这个?”
“就凭这个。”叶寒珏面色严肃,“命运,不是你们最看重得东西吗?我和阿灼的命运牵扯还不够深吗?”
柳凛忍不住嗤笑一声,命运还真是个好借口,看看她这几乎走投无路的小徒弟,对这种东西嗤之以鼻的人都开始信命运的牵扯了。
看来叶寒珏这是真的急不择言了。
木流灼的事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和压力实在不小,好不容易在姬容久的劝说下放松一点去洗个澡,结果一回来木流灼又没影了。要知道上一次木流灼没影后再回来可就是心口大开了。
所以哪怕知道是姬容久带走了木流灼叶寒珏也无法放心。
万一姬容久也遇到事儿了呢?据他所知姬容久可是个这个非战斗系魂师。或者更糟一点,姬容久真就带着木流灼跑了呢?
所以叶寒珏是真的等不了,一刻不见到木流灼他的精神就一刻无法平静。
柳凛收起有几分调侃的逗孩子表情,恢复了平淡冷漠的高傲模样。
“走吧,我带你去。”
反正柳凛是不介意让学生早点知道学院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的,毕竟晚都要知道。
反倒是一直主张学生要多历练的姬容久,总是犹犹豫豫地希望学生再晚几年承担这些责任。
叶寒珏跟着柳凛又走了没两步,就看见她掏出一块菱石,随手扔在地上,狠狠一踩。
菱石埋入土壤,光线拔地而起,纠缠汇聚,最后出现一道水幕一样的光门。
叶寒珏跟着柳凛穿过光门,亮堂堂的宽敞石洞出现在他面前。
此刻石洞里热闹得很,姬容久和瑞安与洛仪朗分作两派对峙,他们中间放着的木流灼成了分界线。
云浮日入站在旁边,四处张望着,莫名有种迫不得已表现出的事不关己感。
柳凛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四个人短暂地看向她后立刻就被叶寒珏吸引了目光。
洛仪朗只是瞥了一眼,随后就移开目光,毫不在意,手上的烟杆一上一下的翘着,好像在发呆。
姬容久看到叶寒珏后先是一愣,随后面色严肃,眉毛不悦皱起:“阿凛,为什么把他带过来了?”
柳凛自然是当做没看见,依旧保持着欠欠的冷面姿态,但嘴上却诚实地转移了话题:“阿灼呢?我的学生怎么样了?我紧赶慢赶生怕回来晚了,现在什么情况?”
虽然柳凛表现得一派平静,但果然直面姬容久的质问还是有些心慌。
姬容久少见得烦躁起来,叶寒珏意料之外的到来让她因为洛仪朗的不配合升起的烦躁情绪更加强烈。
不过面对学生多少还是要保持形象的,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着温和的劝慰姿态:“寒珏,你先回去如何?等到流灼这边有结果了,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像是没有发现姬容久的驱赶意味一般,叶寒珏自顾自走到木流灼旁边,看了会儿后面色凝重:“老师,阿灼的情况很不太好了,这冰层有点化了。”
!
还想继续劝一劝的姬容久立刻到木流灼身边,果然,原本坚硬厚实的冰层外已经开始缓缓地往下滴着水珠,甚至有越滴越快的架势。
不能再等了。如果冰块全部融化,他们没能找出救治木流灼的方法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木流灼直接因为过重的伤势死在这里。
柳凛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洛仪朗:“师兄,请你帮帮这孩子吧。我知道你对学院的信仰和做法一直多有诟病,但是,忽视木流灼本身对于学院的作用,他也只是一个孩子。”
洛仪朗依旧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说得很好,但是我为什么要帮忙?你们是靠什么求我帮忙的?过去的情谊?威胁?还是就凭你刚刚那番苍白的话?小凛,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作为成年人,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柳凛听着他的话,渐渐皱起了眉头。
“所以,你们能拿出什么东西,求我帮这个忙?”
洛仪朗不紧不慢地说完这句话,惬意地吐出一口烟雾,仿佛没有看到身前柳凛阴沉不定的面色。
洞中本来就没有什么说话声,此刻更显寂静。
叶寒珏甚至觉得过了很久这份凝滞才被打破,但实际上,根据冰块融化的程度来看,过去的时间还不足一分钟。
姬容久从木流灼身边走开,从后面搭上柳凛的肩膀。顺着肩膀传来的力道,柳凛错开身体,让姬容久能够与洛仪朗面对面:“洛师兄,说出你的条件吧。”
洛仪朗意味不明地一笑,镜片一闪而过的光芒遮住他的眼神:“很好,你总是比小凛他们要清醒得多。”
他站起来,长褂随着动作落下,像是拔地而起一棵青竹,但哗啦啦的锁链声冲淡了这份清雅:“很简单,我要离开这里。”
披上信仰的羊皮做一个被迫的赎罪者,这种事情做到现在也差不多够了,他该打碎锁链离开了。
这句话简单得好像他是什么执意要离家闯荡的游子一样,但是姬容久知道他更深层的意思:他要彻底的离开,与他成长过的、迷信过的、反抗过的所有东西彻底划清关系。
姬容久复杂的看着他:“你确定吗?”
没有应答,沉默的烟圈一个又一个。
姬容久说:“好。”
没有人阻止,没有人劝说,或者说,所有人都觉得早该如此、还是如此。
洛仪朗手上光芒闪动,长烟杆收起,再一反手,一把古铜色的钥匙出现在他手里。
随着他的动作,姬容久和云浮日入也拿出另外两把钥匙。
在三人的魂力引导下,具象的钥匙化作三缕彩色的烟雾,在洞中光芒下亮晶晶得像混了碎星。
烟雾纠缠弥漫,在某一个临界点,充斥整个宽敞洞窟的烟雾浓到黑暗。
然后,如同平静池水忽然荡起的涟漪,烟雾一圈圈扩散直至消失。
留下千万堆书籍直耸入云,延伸至浩瀚的夜幕深处。
而这些,叶寒珏全都看不到。
他分明一直紧紧盯着姬容久他们的动作,但思想与意识就好像一瞬间被白布蒙上,再次揭开后面前人就无影无踪。
他沉默片刻,还是选择不纠结那么多,打算在关注木流灼的同时研究一下这个奇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