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这绝对是伪造的!”
柳沁看着屏幕上那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调查报告,和那段清晰无比的通话录音,彻底崩溃了。
她像个疯子一样,指着林照尖叫:“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搞的鬼!你陷害我!”
沈鸿也吓傻了,她瘫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做得那么隐秘的事情,怎么会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会议室里,所有的董事都用一种极其复杂和鄙夷的目光看着柳沁和沈鸿。
豪门内斗,他们见得多了。
但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自家侄子,甚至不惜危害到整个集团的利益,这种事,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底线。
尤其是王坤,他那张老脸,已经气得发青。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人当枪使的傻子,被柳沁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一世的英名,今天,算是彻底毁了。
“够了。”
一声低沉的、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声音,从主位上传来。
沈从山缓缓地站起身。
他没有看柳沁,也没有看沈鸿。
他的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些铁一样的证据。
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山雨欲来的阴沉。
“康文。”他冷冷地开口。
一直恭敬地站在门边的康文,立刻上前一步:“先生。”
“把夫人和小姐,‘请’回房间。”沈从山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们踏出房门半步。”
他又看了一眼那个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技术部组长马东。
“这个人,直接交给法务部处理。该起诉起诉,该报警报警。我不想再在公司里,看到他。”
“是,先生。”康文点了点头,然后对门口的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已经腿软的柳沁。
“不!从山!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林照!是她陷害我!”柳沁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声音凄厉。
但沈从山,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她。
沈鸿也被另一个保镖“请”了起来,她哭喊着:“哥!哥!我错了!你饶了我这次吧!”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那两个女人的哭喊声,被彻底隔绝。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从山重新坐回主位,他闭上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脸上满是疲惫。
家丑。
天大的家丑。
今天,当着整个董事会的面,被他自己的儿子,血淋淋地揭开。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睁开眼,目光落在了沈惊焉身上。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愤怒,有失望,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后怕和庆幸。
后怕的是,如果不是沈惊焉,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身边,睡着一条如此恶毒的毒蛇。
庆幸的是,他的儿子,长大了。
长成了一个,足以让他都感到心惊的,真正的男人。
“你……”沈从山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干涩得厉害。
他想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的。
想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
但最后,他只是摆了摆手,声音沙哑。
“散会吧。”
董事们如蒙大赦,一个个站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会议室。
他们今天,看了一场比任何商战电影都更精彩、更刺激的大戏。
他们也清楚地知道,从今天起,沈氏集团的权力格局,将彻底改变。
那个曾经被他们视为“废物”的沈家小少爷,以一种最张扬、最决绝的方式,宣告了他的回归。
而他身边那个冷静得可怕的女人,将是他最锋利的剑,也是他最坚固的盾。
很快,巨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沈从山、沈惊焉和林照三个人。
沈从山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个他缺席了二十年成长的儿子,心里五味杂陈。
“你……早就知道了?”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嗯。”沈惊焉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了刚才的锋利和攻击性,恢复了平静。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沈惊焉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嘲弄,“告诉你,然后让你像以前一样,把事情压下去?让她不痛不痒地道个歉,然后继续当她的沈家主母,继续在背后给我使绊子?”
沈从山的脸色,白了白。
“爸,”沈惊焉看着他,第一次,如此平静地,叫出了这个称呼,“有些脓疮,不把它彻底割掉,它就会一直在那里烂着,直到把整个人都拖垮。”
“我只是,不想再让它烂下去了。”
沈从山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的儿子,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
“林总监。”沈从山的目光,转向了林照。
林照站起身,微微颔首:“沈先生。”
“这次,辛苦你了。”沈从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真诚的歉意。
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沈家的这些破事,像林照这样的人,本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这是我的工作。”林照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
沈从山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那已经脱胎换骨的儿子,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长大了。”
他说完,站起身,有些疲惫地,走出了会议室。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沈惊焉和林照。
沈惊焉走到林照身边,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她那只因为紧张而一直冰凉的手。
“姐姐。”他低声说,“游戏结束了。”
林照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光,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地,落回了实处。
她反手,也握紧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