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山斧”石猛那如同惊雷般的嗓门还在广场上回荡,他那铁塔般的身躯和门板似的巨斧,自带一股蛮横的气场,瞬间让原本就微妙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起来。这家伙就像一头闯进瓷器店的蛮牛,不管不顾,只盯着藏星阁那扇紧闭的大门,眼睛里冒着绿光,仿佛里面藏着绝世美女……呃,是绝世珍宝。
“石猛?这莽夫怎么摸到这来了?”一个躲在人群后方的瘦小散修缩了缩脖子,低声对同伴嘀咕,“听说他上次为了抢一块星辰铁,直接把一个佣兵团团长连人带甲劈成了两半!”
他的同伴,一个脸上带刀疤的汉子,凝重地点点头:“这家伙修炼的《莽牛开山诀》走的就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不好惹。看来咱们想浑水摸鱼,难度又大了几分。”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蔓延。紫霄圣地的林修云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死样子,只是眼角余光瞥了石猛一眼,那眼神淡漠得就像看一块路边的石头,随即又抬首望天……花板(哦,这里是露天广场,是望那暗红色的秘境天空),仿佛在思考星辰运行的奥秘,懒得搭理这俗人。影殿那个鬼面人更是干脆,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周身散发的寒气倒是更重了几分,他身后的几个影子下属也如同雕塑,一动不动。
厉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那张因为失血和怨恨而显得格外狰狞的脸上,瞬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阴险笑容。他像是找到了救星(或者说是找到了咬人的棒子),指着叶问天,对石猛煽风点火道:“石猛兄!你来得正好!要说谁知道这藏星阁大门的开启方法,恐怕非这位叶问天小兄弟莫属了!他们可是从星辰殿深处出来的,还在那沐星殿里泡了澡,一个个修为大涨,红光满面!说不定啊,这开门的钥匙,早就被他们揣进兜里了!”
他这话恶毒至极,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叶问天四人身上,那目光里的贪婪、怀疑和探究,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钩子,想把他们的储物戒指都给钩出来。
墨辰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心里把厉洪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暗骂这老小子真不是东西,打不过就玩阴的!苏凌薇俏脸含霜,握住玉剑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警惕和寒意。千面则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双勾魂的紫眸斜睨着厉洪,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嘲讽:“哎哟喂,我说厉大高手,您这血刀的名头,该不会是靠这张颠倒黑白的巧嘴挣来的吧?打不过我们家小叶子,就开始学那长舌妇搬弄是非了?啧啧,真是让姐姐我大开眼界啊!”
叶问天心中冷笑连连,这厉洪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但他面上却是一片风平浪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他没有去看气急败坏的厉洪,而是目光坦然地迎向石猛那审视的、带着怀疑和凶光的眼神,不卑不亢地开口道:
“石猛前辈明鉴,我们一行人也是刚刚抵达此地,对着藏星阁大门如何开启,确实一无所知,更谈不上有什么钥匙。至于沐星殿的机缘,秘境之中,各凭本事和运气获取,我想,没必要,也没义务向任何人解释吧?”
他这番话,既澄清了事实,堵住了厉洪的污蔑,又隐隐点出自己的实力,暗示自己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同时,他将“前辈”二字咬得稍重,既给了对方一点面子,又不失自身的底气。
石猛摸了摸自己那光溜溜、布满狰狞伤疤的脑袋,歪着大脑袋,看看一脸“正气凛然”的叶问天,又瞅瞅一脸“我不是好人”的厉洪,瓮声瓮气地吼道:“老子不管你们谁有理谁没理!现在最重要的是打开这扇破门!谁有办法?再没人放个屁,老子可真要拿斧头劈门了!到时候劈坏了什么宝贝,可别怪老子!”
说着,他真个儿把那骇人的巨斧从肩上取下,双手握住斧柄,作势就要朝着那看起来就坚不可摧的暗银色大门劈去!那架势,还真有几分不管不顾的蛮劲。
“且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带着独特韵律的声音,如同清泉流石般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广场一个之前被众人忽略的、靠近残破墙壁的角落里,一个一直很低调的老者,缓缓踱步而出。
这老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异常干净的灰色道袍,头发胡须皆白,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着,面容清癯,皱纹如同干涸河床的龟裂,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他手持一柄银丝拂尘,步履从容,颇有几分世俗传说中仙风道骨的模样。在他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眼睛大而灵动,咕噜噜地转着,好奇又带着几分机警地打量着广场上的众人,尤其是多看了几眼紫霄圣地和影殿的人,似乎在心里默默评估着这些人的危险程度。
“是‘妙手仙翁’公孙先生!” 有人立刻认出了老者,语气中带着惊喜和敬意。
“公孙先生?就是那个号称没有他解不开的阵法,没有他破不了的机关,连各大宗门都曾请他去做客卿的散修奇人?”
“他竟然也来了!这下打开这藏星阁大门有希望了!”
公孙先生的出场,仿佛给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注入了一股清流,连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煞气都似乎淡了几分。他走到人群前方,对着四周拱了拱手,脸上带着温和而自信的笑容:“诸位道友,请稍安勿躁。这藏星阁乃是上古星辰殿核心重地,其大门禁制玄奥无比,岂是蛮力可破?若强行攻击,只怕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届时在场诸位,恐怕都难以幸免。”
他这话说得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说服力。连准备蛮干的石猛都迟疑了一下,悻悻地放下了巨斧,粗声粗气道:“老头,那你有什么办法?快点说!别卖关子!”
公孙先生微微一笑,捋了捋雪白的长须,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藏星阁大门上,眼神变得专注而深邃:“老朽不才,对上古禁制略有涉猎。若诸位信得过,可否让老朽近前一观,或许能寻得开启之法。”
他的提议,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默认。毕竟,谁也不想看到石猛真的把大家伙都拖下水。林修云微微颔首,影殿鬼面人面具下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也默认了。
叶问天也凝神望去,他注意到千面虽然依旧一副慵懒看戏的姿态,但那双紫眸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似乎对公孙先生的出现并不意外,甚至可能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叶问天心中暗忖:“这潭水果然深不见底,连这等奇人都被吸引来了。不过,水越浑,对我们而言,未必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