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琉铮的吻滚烫而混乱,手臂如同铁箍般将殷玄死死锁在怀里,身体紧密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殷玄一直没有挣扎。
他看着萧琉铮眼中那交织着欲望、恐慌和疯狂的赤红,看着这个曾经如山岳般不可撼动的兄长此刻脆弱而失控的模样。
这么多年,在和萧琉铮之间。
他竟然第一次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他缓缓抬起那只未被束缚的手,轻轻抚上了萧琉铮汗湿的、凌乱的黑发。
指尖穿过发丝的触感,带着安抚,让萧琉铮狂乱的动作微微一滞,眼眸抬起,茫然地看向他。
“兄长……”
萧琉铮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灼热的吻停在他的颈侧,身体紧绷着,似乎在努力集中精神听他说话。
“如果林烬霄还要再为你设宴,” 殷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平静地问,“你会去吗?”
萧琉铮的呼吸一窒,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他想说出生灵花,想说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共同的未来,为了他能真正踏上仙途……
但药物和恐慌让他的思维混乱不堪,嘴唇翕动,只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我……”
殷玄没有等他完整的回答,仿佛那答案早已不重要。
他继续道:“兄长,你依旧是我的兄长。只是我们之间,不再需要那些‘永远’,‘唯一’的羁绊了……”
“殷玄——!”
不再需要了?怎么可能?
殷玄……怎么可以和萧琉铮分开呢?
明明……
他只有他,他们只有彼此。
殷玄……是支撑着他从尸山血海中爬出、忍受所有屈辱与算计的唯一支柱……
当初,也是殷玄曾跪在雪地里亲口承诺要永远和他在一起的誓言。
他怎么敢……怎么敢说不要就不要?!
狂暴的怒意、被抛弃的恐慌、以及药物催化的毁灭欲,蜂拥而至。
“当初,是你求着我!” 他低吼,声音带着刻骨的痛楚和难以置信,捏住殷玄下巴的手指骤然用力,“是你跪着求我,让我带着你,永远不抛弃你!现在,你要和我说这些?!”
他死死盯着殷玄那双平静得让他心寒的眼睛:
“你和林烬霄、北溟寒、叶野、甚至还有那个林刻之间……那些不清不楚!我都可以不过问,甚至你隐藏修为,欺骗于我……我都可以原谅!”
“殷玄,可现在,你在责怪我?你要放弃我?!”
殷玄的下巴被捏得生疼,他看着萧琉铮眼中那几乎要将他焚毁的怒火,那怒火之下,是深不见底的、被抛弃的恐惧。
那样熟悉,那样……让人觉得厌烦……
真是可笑又讽刺。
殷玄,你曾经……竟然就是这样可笑又可怜的东西吗?
“原谅?” 殷玄的声音疑惑无比,温柔又冰冷,“兄长,你凭什么原谅我呢?”
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自己那只被锁链缠绕的手腕上。冰冷的金属硌着皮肉,红痕刺眼。
然后,他抬起了那只原本抚摸着萧琉铮头发的手,极其缓慢地,落在了萧琉铮死死扣住他手腕的那只大手上。
萧琉铮的身体猛地一僵,死死盯着那只手。
殷玄却第一次带上了灵力,开始……一根一根地,掰开萧琉铮紧扣在他腕上的手指。
总归林刻也会帮他调理的,自己用了灵力,应该是不是什么大问题。
殷玄如是想。
“你原谅我隐藏修为?可你从未问过我为何要隐藏。你只在意我是否安分,是否还是那个需要你庇护、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废物’。”
“你原谅我和林烬霄、北溟寒、叶野、林刻……不清不楚?”
殷玄继续说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萧琉铮的手指被他一根根掰开,那强横的力道在殷玄筑基后期灵力的对抗下,竟显得有些无力……
“可你从未想过,我为何会与他们有牵扯,也不在意,我是否,会觉得痛苦与难过……你只在意你的‘所有物’是否被他人觊觎,是否还‘干净’地属于你。”
“萧琉铮,你原谅我……”
殷玄终于掰开了萧琉铮最后紧扣的拇指,锁链同时哗啦一声轻响,失去了灵力的束缚,垂落下来。
重获自由的手腕上,深红的勒痕触目惊心,他抬起手腕,将那伤痕清晰地展示在萧琉铮眼前,也展示在自己眼前。
“你原谅我什么?原谅我……没有像一条真正的狗一样,永远只对你摇尾乞怜?原谅我……在你选择别人当你的‘宠物’时,竟然还敢感到痛苦?原谅我……在你需要的时候,竟然妄想把你从那个‘世界’里拉出来?”
殷玄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但那不是恐惧,而是压抑到极致的悲凉。
他看着萧琉铮瞬间惨白的脸,看着那双眼眸中翻涌的惊愕、恐慌和……被彻底撕开伪装的狼狈。
“兄长,” 殷玄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你从来……都不需要原谅我什么。”
“因为,从今往后……”
他猛地用力,将被萧琉铮压住的身体向旁边一滚。
“我不再需要你的原谅了。”
“也不再需要……你的‘永远’了。”
殷玄挣脱了萧琉铮的压制,滚落到床榻里侧,背对着他,蜷缩起身体。
单薄的里衣凌乱地挂在身上,露出布满青紫指痕的肩背和那截带着锁链红痕的手腕。
萧琉铮僵在原地,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距离那冰冷的、布满他留下痕迹的背脊只有寸许,却如同隔着一道无形的、深不见底的渊壑。
然而,那深入骨髓的恐慌和身体里奔涌的药力,岂是言语就能轻易浇灭的?
“玄儿……”
他悬空的手猛地落下,抓住了殷玄单薄的肩膀,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扳了过来。
“你看着我!”
萧琉铮死死锁住殷玄被迫转过来的脸。
那张昳丽的容颜上泪痕未干,眼神却是一片死寂的平静,仿佛刚才那番撕裂心肺的话不是出自他口。
这平静比任何哭闹都更让萧琉铮恐惧……药力在经脉里疯狂冲撞,烧灼着他的理智,烧灼着他引以为傲的自制。
他不能失去,他必须抓住……
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确认他的存在,他的归属……什么冷静,什么筹谋,什么圣子之徒,什么生灵花……
只有殷玄,只有他的玄儿。
他不能……和他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