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
脱什么?
殷玄的身体瞬间僵住,眼中刚刚褪去的警惕和冰冷瞬间回涌,他抬头看向眼前这个依旧带着睥睨姿态的男人,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和被羞辱的愤怒。
“殿下觉得,”殷玄的声音干涩而紧绷,带着压抑的火焰,“刚才那一耳光,还不够是吗?”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受伤的那只手,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林烬霄的眼神依旧锋利如刀,重伤带来的虚弱也无法完全掩盖那份属于上位者的威压:“能侍奉本座,以你冰系灵力为本座压制火毒,助本座炼化体内冰火并蒂莲的药力,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殷玄,别不识抬举!”
“福分?”殷玄咀嚼着这个词,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看着林烬霄那副即使濒死也要高高在上的姿态,心底的反感如杂草般疯长。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一字一句地问道:“若我不想呢?殿下……你的意思,是要我做你的炉鼎吗?不可能。我绝不可能与你有那样的关系。”
他并非对贞操有执念。
身为男子,在凡俗挣扎求生时,他早已学会利用那张脸换取微薄的生存空间——跳舞时的眼波流转,恰到好处的示弱,甚至兄长口中那“轻浮”、“爱勾引男人”的指责,虽非他本愿,却也并非全然冤枉。
可在心底,他也有深重的阴影和厌恶。县令之子,萧公子……
哪怕他亲手反杀了觊觎他的赵峰,不再有之前那样的惧怕,他依旧不喜欢……
他也明白,自己并不是在乎身体,而是……
极度憎恶被强迫、被当作玩物。
更何况此刻,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兄长萧琉铮冰冷审视的目光,更闪过叶野师兄那双深潭般的紫眸,以及他离去前那惊惶失措、失而复得的眼神。
他不知道为何会想起叶野,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他绝不要以这种方式,与眼前这个傲慢、危险、令他本能恐惧的林烬霄产生更深的纠葛。
他看着林烬霄,斩钉截铁道:“我绝对不可能,和你发生任何身体关系。”
出乎意料,林烬霄闻言,竟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了伤口,让他脸色更加惨白。
他却毫不在乎,只是嫌恶地扫了一眼这冰冷潮湿、弥漫着血腥味的简陋洞穴,目光又落回殷玄那张即使狼狈也依旧昳丽惊人的脸上,讽刺道:
“身体关系?殷玄,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也太小看本座了。”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花前月下?还是本座的凌霄殿暖阁?”他语气刻薄,“你觉得这种腌臜之地,本座下得去口?还是说,你当真以为凭你这副皮囊,就能让本座折腰?”
他刻意加重了“折腰”二字,充满了上位者对下位者痴心妄想的鄙夷。
“你太自傲了。”
殷玄被这连番的嘲讽砸得有些发懵:“……什么意思?”
“你以为炉鼎是什么?凡俗话本里那种低级的采补?”林烬霄嗤之以鼻,“没有经过特殊功法长久淬炼的炉鼎,没有炉鼎自身坚韧的意志配合,那种方式不过是饮鸩止渴,效率低下,后患无穷,是最下乘的邪魔外道才用的手段。”
他微微扬起下巴,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本座要的是力量,不是身体。座下炉鼎只需运转特定功法,将精纯灵力或特殊体质之力,通过特定方式引导、渡入本座体内即可。”
殷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的红晕,但更多的是被愚弄的恼怒。
他强自镇定:“那殿下刚才为何让我脱衣服?又为何想咬我脖子?”
他清晰地记得林烬霄之前扯开他衣襟时,那如同野兽般锁定猎物的眼神和凑近颈侧的灼热气息。
林烬霄微微一滞,眼神微闪。
他自己也说不清那一刻近乎本能的冲动从何而来,似乎是被一股带着安抚气息的冷香所吸引……
他压下翻腾的思绪,语气重新变得冰冷:“你修炼过炉鼎功法吗?显然没有。若有,你身上那点冰系灵力,早该温顺可控了。”
他话锋一转,带着恶意的揣测:“不过……你一个杂役弟子,却能拥有四品顶阶的疗伤圣药和这等品阶的法衣……莫不是早已被哪个峰的核心弟子收为私宠,暗中调教过了?只是还未曾……”
“殿下!”殷玄厉声打断,脸色因愤怒和屈辱而涨红,“适可而止!”
林烬霄住了口,深潭般的眼眸却紧盯着殷玄。
他自然能感知到殷玄元阳尚在,刚才的话不过是故意羞辱。但看着殷玄那昳丽的容颜和身上的东西,心里却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合理……
可这样特殊又漂亮的存在,本该是他的。
是谁?
是谁敢觊觎他林烬霄看上的东西?!
他压下心底的杀意,回归正题,施舍般解释道:“你未修炼过炉鼎功法,无法自行引导灵力。本座需你脱去外衣,以便更清晰地观察你体内灵力运转的轨迹和节点。”
“同时,需以自身灵力为引,在你体内构建临时的‘灵桥’,引导你的冰系灵力渡入本座体内。隔着衣物,灵力感应会受阻,极易出错。”
他顿了顿,刻意补充道:“这过程,只需褪去外袍,露出上身即可。本座对你那点皮肉,毫无兴趣。”
殷玄沉默了。
原来如此。
并非他想象中那种不堪的“炉鼎”方式,更像是一种特殊的灵力引导与治疗?
虽然依旧涉及身体的接触和灵力的交融,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但比起最坏的结果,似乎可以接受?
主要是刚才被对方言语刺激得想了太多不堪的画面,此刻得知真相,反而有种荒谬的“不过如此”之感。
他在心里权衡着利弊:
拒绝,意味着两人可能一起死在这里,小白也凶多吉少;答应,则有一线生机。
而且,林烬霄虽然傲慢刻薄,但似乎不屑于在这种事上说谎。
他压下心中最后一丝别扭:“我可以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