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南宫言没憋住,忙用折扇掩住嘴,先笑出了声。
燕宁王和燕七鹰刚好听见洛璃霜与温月宁的对话,本就忍着笑意,被这一声带动,也不由得抬手轻掩唇角,跟着低笑起来。
那笑声不大,却恰好落进秦嵩耳朵里。他本就因先前的事憋着火,此刻隐约听出话里藏着刺,再瞧见三人的反应,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秦嵩正憋着气,身后忽然传来“哗啦”一声——另一辆马车的车帘被轻轻掀开。
一阵清脆的女声传了出来:“爹,怎么还不进宫呀?宫宴该要开始了。”
说话的女子探出身,梳着双环髻,眉眼间带着几分娇憨。这位正是秦嵩的掌上明珠,秦雨珠。
她见秦嵩站着不动,又追问了一句:“爹,您怎么了?怎么站在这儿不往前走?”
秦嵩听见女儿的声音,强压着怒气开口:“有人挡在前面,怎么走?”
秦雨珠一听,顿时有些生气,对马夫吩咐:“扶我下车!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们宰相府的车!”
她被扶下车,稳稳上前几步,抬头却撞见燕宁王,顿时一愣,忙躬身行礼:“原来是燕宁王,小女子秦雨珠,见过王爷。”
燕宁王淡淡抬了抬手,声音平稳:“免礼吧。”
秦雨珠起身,仍带着几分气性问:“不知燕宁王为何要拦住我们?宫宴都要开始了。”
燕宁王刚要开口,秦嵩急忙拽住女儿,脸色还带着之前憋的怒气,却又不得不压着:“住口!什么拦住?是方才有人挡路,我正等着让道!”
秦雨珠被拽得一愣,不解地看着秦嵩:“爹,明明是你刚才说有人拦路,怎么这会又说是挡路了?”
秦嵩被问得一噎,脸上的怒气混着窘迫,只能硬着头皮圆话:“方才是有人挡路,这会……这会就是有人拦着!总之别多问!”
秦雨珠皱着眉,小声嘀咕:“爹,你这么说,我都被你弄糊涂了。”
秦雨珠转头瞪向燕七鹰等人,下巴微抬带着刁蛮劲儿:“爹,你说的挡路的,就是这几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人?”
秦嵩赶紧点头,顺着她的话道:“对,就是这些江湖人挡着道!”
“哼,江湖人也配来参加宫宴?”秦雨珠撇着嘴,语气里满是不屑。
燕宁王脸色顿时冷了几分,沉声道:“本王邀请的人,有何不配?何况燕七鹰,是本王奉父皇之命请来的贵客。”
秦雨珠仰着下巴,声音拔高了些道:“就算是王爷请来的贵客,也必须让我们宰相府先过!哪有让江湖人挡路的道理,这规矩就得这么定!”
洛璃霜上前一步,淡淡的笑,声音清亮道:“哼!谁管你是什么官家门第的规矩?按我们江湖人的规矩,只讲先来后到,我们早到,自然该我们先走。”
她顿了顿,眼神冷淡,接着道:“再说,规矩是给所有人定的,不是看谁家的门第高,就能随意改的。”
秦雨珠被怼得脸色发青,跺着脚想再争,却被秦嵩一把拽住了胳膊。
秦嵩松开女儿手腕,转向洛璃霜时眼底已没了半分温度:“洛姑娘虽为皇家邀请的贵客,却也该懂分寸。犬女纵有失言,轮不到外人当着我这个父亲的面折辱——”
“相府管着朝堂半数官员的考评,手里握着各州府的粮税调度,莫非姑娘觉得,这样的相府还护不住自己人?”
洛璃霜语调未辨喜怒,上前半步沉声道:“相爷误会了,我并非管教令嫒。只是方才令嫒言语失当,我若不拦,传出去倒像相府教女无方,反折辱了相爷颜面。”
秦雨珠揉着手腕瞪过去:“你放肆!我爹是堂堂宰相,你一个江湖女子敢教训我们?就不怕折辱当朝宰相,是杀头的罪吗?
说着,秦雨珠扬手就要打洛璃霜,手腕却猛地被人攥住。
燕七鹰挡在洛璃霜身前,冷硬地说道:“我燕七鹰今日可以不计较你们言语上的轻视,但谁敢动霜儿一根头发,管你是宰相千金还是什么东西,我都绝对不会饶过!”
秦雨珠瞧见眼前的燕七鹰,整个人瞬间呆住——目光黏在他脸上,完全是被那副英挺模样惊得没了反应。
她愣神半晌,才喃喃冒出一句:“好……好英俊的男人……”语气陡然软下来,带着点慌乱解释:“这位公子,方才我只顾着气头上,没留意到您,并非有意失礼。”
燕七鹰手没松,冷声道:“宰相千金哪里是只顾气头上?分明是只顾着拿权势压人,连基本的道理都不讲。”
秦雨珠被说得脸一红,方才的娇蛮散了大半,挣了挣手腕没挣开,声音也弱了:“我……我只是护着我爹,不是故意要仗势的……”眼神却还忍不住往燕七鹰脸上瞟,没了之前的凶劲。
燕七鹰眉峰一挑,手上力道没减:“你说不是故意仗势欺人?这话你自己信吗?我燕七鹰纵横江湖十余年,你这样狗仗人势的,见多了!”
秦雨珠被怼得脸通红,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好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我没……就是……”话没说完,又憋了回去。
燕七鹰猛地甩开秦雨珠的手,她踉跄着摔在地上。秦雨珠眼眶泛红,心里满是委屈:想她自出生起,还从没这么窝囊过。
秦雨珠跌坐在地,立刻朝着秦嵩哭喊:“爹!”
秦嵩快步上前将她扶起,手忙脚乱地拍着她衣上的灰,语气满是心疼:“珠儿,摔疼了没?哪里不舒服?跟爹说。”
秦雨珠揉着胳膊哭道:“爹!他那么用力,怎么会不疼?他们就是在欺负女儿!”
秦嵩脸色一沉,转头对旁边的羽林军小校尉喝问:“你们都瞎了吗?把这个动手伤人的家伙给我拿下!”
小校尉立刻应道:“是!”说着就挥手,身后的兵卒正要上前,一旁的燕宁王突然沉声开口:“住手!本王还在此,尔等敢放肆?”
小校尉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边是当朝宰相,一边是燕宁王,压根不敢动。
燕七鹰见状,冷笑着开口:“别说燕宁王爷在此,就算没有王爷,你一个小小羽林军校尉,我也不放在眼里。”
他又扫向校尉身旁的兵卒,语气更霸道:“你们几个,我动动手指,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你们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