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言折扇在手中晃了一圈,拱手回应道:“洛姑娘,我们就是想来欣赏一下这昆仑山的风光。”
洛璃霜往前几步,衣袂被山风拂得猎猎作响:“我常在这上面练剑,晨光初现时剑气能劈开云海,倒是比在演武场更得趣些。”
南宫言挑眉:“哦?洛姑娘剑法想必卓绝,不知何时能有幸一睹风采?”
“不过是些基础剑法,当不得南宫公子‘卓绝’二字,”洛璃霜指尖轻捻腰间佩剑的穗子,“昆仑弟子每日卯时都需练剑,公子若有兴致,明日此时来这光明峰便是。”
段荣凑趣道:“那敢情好!七鹰的剑法也是一绝,回头让他跟洛姑娘讨教讨教?”
周继宗赶紧拉了他一把:“别瞎说,洛姑娘是昆仑高徒,七鹰那点本事哪敢班门弄斧。”
洛璃霜却浅浅一笑:“燕庄主的剑法在江湖上早有盛名,听闻是顶尖的水准,能得这般赞誉,定有过人之处。若真有机会切磋,该是我向他请教才是。”
南宫言笑着打圆场:“切磋之事,来日方长。当务之急,洛姑娘能否带我们在这昆仑山好好游览一番,让我们也沾沾这仙山的灵气。”洛璃霜点头应允:“那便随我来吧。”
洛璃霜在前头引路,脚步轻快。南宫言三人跟在后头,段荣忍不住问:“洛姑娘,这昆仑除了光明峰,还有啥好去处?”
“往前拐,过了望月峰的西侧山坳,有处飞瀑,”洛璃霜回头指了指,“水流从崖上冲下来,底下积了潭子,夏天去最凉快。望月峰就在光明峰东南面,离着不算远,走半个时辰就能到。”
周继宗眼睛一亮:“那可得去瞧瞧。”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果然听见水声轰隆。转过山角,一道白练似的瀑布撞进眼里,水珠溅在脸上凉丝丝的。
“这儿叫落霞潭,就在望月峰的北麓崖下,”洛璃霜站在潭边,“傍晚时夕阳照过来,水面会泛着粉光。”
南宫言走到潭边,弯腰掬起一捧水,清澈的水珠从指缝间滑落:“此等美景,宛如仙境,真是让人陶醉。”
段荣兴奋地在潭边跑来跑去,看着瀑布边那飞溅的水花,大喊道:“这可比那些园林有趣多了!”
周继宗也走近潭边,望着飞瀑撞击水面激起的层层涟漪,笑道:“可不是嘛,园林再精巧,哪有这般天然野趣。”
洛璃霜蹲下身,指尖轻点水面,荡开一圈圈波纹:“这水看着清,底下石头滑得很,你们别靠太近。”
南宫言直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目光顺着瀑布往上望:“这望月峰北麓地势倒特别,瀑布源头怕不是在峰顶?”
段荣正盯着水面上漂着的半片红叶出神,闻言回头喊:“那咱们上去瞧瞧?说不定顶上还有更稀奇的!”
洛璃霜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道:“峰顶有眼灵泉,是昆仑灵脉的气口,上去的路陡,乱石里有浮石,得留心。”
南宫言足尖轻点,飘出半尺:“这点路不算什么,洛姑娘带路。”
洛璃霜颔首,解下腰间软鞭,卷住三丈外老藤,轻轻一拽,身形荡出丈许,足尖在崖壁凸石上一点,又向上掠数尺:“随我来。”
众人施展轻功跟上,南宫言衣袂翻飞,足尖只在崖壁凸起处稍触即离;周继宗步伐沉稳,掌风扫过荆棘,枝桠断落;段荣性子跳脱,时而攀藤荡开,时而踩石壁借力,倒也灵巧。
踏上峰顶,一汪灵泉嵌在青石间,泉水泛着细碎银光,云气漫过脚踝,恍若踏在雾中。南宫言走近泉边,掌心将触未触,泉心漾开银纹,一条寸许银鱼翻身,尾鳍扫过水面,水珠落入手心带暖意,转瞬不见。
“这是灵泉银鳞,藏在泉底石缝,”洛璃霜落在泉边,“撞见它,巧了。”众人望着泉水,呼吸轻了些,山风过耳,滤去尘世喧嚣。
日头爬到头顶,山风带了点暖。段荣摸肚子,“咕噜”声很响:“灵泉再好,填不饱肚子啊。”
洛璃霜看天,阳光落泉面,晃眼得很。“时候不早了,”她说,“该回去了,门派膳堂这会该备妥吃食了,原路走正好赶上。”
南宫言点头,指尖叩了叩泉边青石:“也好,熟路走得快。”
周继宗先到崖边,回头道:“我开路。”
下山更轻快。洛璃霜软鞭卷藤,起落比旁人快半步;段荣追着蓝羽鸟跑,被南宫言丢出的石子打在肩头,“哎哟”一声停了脚。
转过望月峰坳口,已能望见远处的亭台屋宇。段荣眼睛亮了:“闻见香味了!”说着加快脚步,衣摆扫过路边的野菊,惊起两只粉蝶。
没到半个时辰,几人已到门派膳堂外。
段荣头个迈进去,风风火火往里头冲,那扇没关严的木门被他带得晃了晃,敞着道缝。
沈银秋端着汤碗抬眼时,正瞧见段荣的背影撞进来,跟着是周继宗沉稳的脚步,南宫言衣袂扫过门槛的弧度,最后是洛璃霜轻抬的眼梢——她几人前后脚跨进门,身影接连落在沈银秋眼里。
她手一抖,汤汁溅在袖口,指尖下意识攥紧了帕子。
沈银秋坐在靠门的桌边,刚放下汤碗。
洛璃霜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笑问:“银秋,没瞧见燕庄主,是不是很失望?”
沈银秋捏着帕子,耳尖发烫:“师姐别胡说。”
洛璃霜笑了:“我可没胡说哦。”她朝门口歪了歪头,“刚刚是谁端着汤碗,眼睛还一个劲往门边瞄?”
沈银秋手一抖,帕子差点掉桌上,耳尖红得要滴出血来:“我、我那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洛璃霜挑眉,指尖敲了敲桌面,“巧了,我们刚进门时,你正往这边瞅呢。”
正说着,周继宗、段荣和南宫言走了过来,在旁边的空位停下。
南宫言看向洛璃霜,开口道:“洛姑娘,不介意我们坐旁边吧?”
洛璃霜抬眼笑了笑:“南宫公子,请随便。”
南宫言应了声,又道:“咱们今早一起游历了那么久,也算朋友了吧?往后别叫我南宫公子了,显得生分,叫我一声大哥就好。”
段荣在一旁搭腔:“就是就是,叫大哥多亲切。”
周继宗没说话,径直拉开板凳坐下。沈银秋悄悄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又赶紧低下头,手指绞着帕子。洛璃霜挑了挑眉,看向南宫言:“南宫大哥?”
南宫言点头笑了:“哎,这就对了。”
一名昆仑弟子端着饭菜过来,摆在南宫言他们桌上。几人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沈银秋扒了口饭,悄悄看了看旁边,凑到洛离霜耳边问:“师姐,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这么熟了?”
洛璃霜夹菜的手顿了顿,笑着斜她一眼:“就你光顾着想你的燕庄主时,我跟他们聊熟的呗。”
这话刚落,旁边桌的段荣“噗”地笑出声,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赶紧用手捂住嘴。南宫言也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口。周继宗嘴角微微扬了扬,手里的筷子没停。
沈银秋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在桌下轻轻拧了洛璃霜一把,小声道:“师姐!”
洛璃霜忍着笑,往她碗里夹了块肉:“快吃吧,菜要凉了。”
正说着,门口“嘎吱”响了一声。南宫言眼角余光往那边一晃,忽然笑了声:“说曹操曹操就到。”
沈银秋听见这话,手里的筷子顿了顿,忙跟着转头往门口瞧。洛璃霜也抬了眼,段荣和周继宗的目光也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