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过碧草,坚冰化无声。
现在已是二月半,柳夏敏锐地察觉到塞北已经比前两日暖和些了,出去溜达的时间都比前两日久了。
但对于商闻秋来说就不一样了。他现在还是嗜睡,无论去哪里都恨不得把自己裹成粽子。他跟在柳夏身边,打了个喷嚏道:“有什么区别吗?都是零下十几度,暖和了那么五六度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也是吼,对你来说貌似确实没什么区别。”柳夏说着,解下自己的大氅,给商闻秋系上,“暖和点了吗?”
“其实你不给我系我也不觉得冷的。”商闻秋笑了笑,“真的。”
“是是是,秋秋最不怕冷了。”柳夏对于此人是真不冷还是嘴硬心里有数,但他就乐意哄。
这时候,铁蛋叼着信件从高空向商闻秋俯冲而来。
“欸?铁蛋回来啦!”商闻秋伸出胳膊接它,铁蛋在撞上商闻秋的手臂之前紧急刹车,然后轻轻落到商闻秋的胳膊上,眨巴眨巴两个大眼睛歪着头看他。
商闻秋抽出信件,展开一看,是李承天的来信。他迅速浏览一遍,旋即跟柳夏概括道:“李承天说,由于条件有限,械制造局竭尽全力才打了一个连发式突火枪军样品,说是已经派人给我们送过来了,三日内必达。”
“啊,那怎么说,”柳夏拿过信纸,简单扫了几眼,欣然一笑,“我们马上就要有比洛阳军火库里的突火枪还要先进的武器喽。”
“那肯定的。”商闻秋一脸骄傲,“从西北那一仗,汉军有武器还损失惨重开始,我就想找人发明一种杀伤力更强悍的武器了。”
虽说拖了九个多月,但好歹是目的达成了。
“那这么一说,”柳夏沉思片刻后说,“我们现在最大的阻力就是江子忠。”
“对。”商闻秋点点头,“江子忠在塞北的势力盘根错杂,我杀得了一个江子正,却杀不完千千万万个‘沃德阿里宁’。”
“擒贼先擒王。”柳夏从商闻秋手臂上接过铁蛋,“纵使江子正、沃德阿里宁之流有千千万万个,正牌的江子忠却始终只有一个。”
“如果按你说的擒贼先擒王来做的话,那我们就不应该只把注意力放在江子忠身上。”商闻秋意味深长地看了柳夏一眼,“我们该擒的王另有其人。”
柳夏福至心灵,挥挥手让铁蛋飞起来:“是啊,真正的‘王’另有其人。”
……
当日晚,商闻秋召集了所有他找得到的人聚在他的帅帐里开会。
“……所以说我和草原王的计划就是如此。”商闻秋轻轻咳嗽几声,给自己的发言下了定论,“诸位有什么异议或者顾虑吗?”
“将军,我不明白。”海勒森似乎是恢复了往日的状态,甚至还变得勇敢了,“我们为什么要兵分三路啊?集中精力统一战线不是更好吗?”
“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全程一直兵三两路。”商闻秋耐着性子给他讲述自己的作战计划,“别的地方可以集中精力,但洛阳城戒备森严,以我们的实力,面对面火拼不占优势,所以要神出鬼没一些。只要我们包围了洛阳城,手里的胜算就能多几分。我的最终目的是让李承羽主动禅位,而不是被迫让位。”
“哦对了,我们在塞北撒了这么久的网,”张思明忽然想起什么,他问商闻秋,“大鱼也捕到了,是不是该收网了?”
“不急啊老张,”商闻秋摆摆手,嘴里一刻不停,“敌不动我不动,我要先看看李承羽那边急不急。”
————
“朕现在都要急死了!!!”李承羽刚从江子忠嘴里得知了塞北军械制造局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的消息,暴跳如雷,“朕的塞北军械制造局被商贼控制了,被他控制了啊!朕就说怎么每次给那边写信问情况都没有回信呢,原来是被人拦下来了根本没收到啊!”
李承羽无能狂怒,也不顾自己的君主形象了,几乎是失心疯一样地摔砸东西。
“忠仔,”海宁跟江子忠跪在一起,趁着这个空当往他那里挪了一点,“你又跟他说咩了?”
“冇说咩。”江子忠在心里给自己捏了好几把冷汗,“我有个属下拼死突破塞北的重重防守告诉我这个消息。还有个塞北军械制造局正在给商闻秋研发新武器的消息我冇敢跟他说。”
“扑街!”海宁低声骂了一句。
“你先别骂了,我快慌死了。”江子忠心急如焚,莫名切换回了官话,“正仔跟我失联已经很久了,如果他没有跟我断开,我怎么可能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
“我也没办法了,”海宁叹了口气,“最近变故太多,我都有点受不了了,更何况他?”他忽然压低声音:“以为你早点汇报给他他就不生气了吗?”
一片碎瓷片飞过来,径直从江子忠的鬓角划过。
“啧,我后悔了。”江子忠捂住冒血的鬓角,反而冷静下来了,“我应该早点行动的。”
海宁似乎是听不懂江子忠的意思,惊慌失措地抓着他的衣角问:“忠仔?你还好吗?”
又是一片碎瓷片飞过来,给海宁的鬓角也划了一道。
“嗷——!”
“哈哈哈哈哈哈……”江子忠还有闲情逸致笑话海宁,“你还说我?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现在咱俩对称了。”
“你俩还好意思笑?!”李承羽火冒三丈,“都给我滚回去!滚!!!每个人罚俸一年,哦不,罚俸三年!!!”
江子忠和海宁顿时笑不出来了。
江子忠和海宁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哀嚎:怎么我就笑了几下,钱就不翼而飞了嘞?
我的钱——!海宁几乎是要喊出来,还好江子忠眼疾手快,及时捂住了他的嘴:“臣等知罪,谢陛下不杀之恩,臣等定当自省,来日必不会重蹈覆辙。”
李承羽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气了,但他又找不到整他的机会,只好强压怒火摆摆手道:“退下去吧。”
“陛下圣安。”江子忠边说边拖着海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