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刚把新酿的薄荷花露分装进细颈瓷瓶,就听见悦容坊的铜铃“叮铃叮铃”响得格外欢实。抬头一瞧,只见李老夫人被两个丫鬟搀着走进来,手里还牵着个穿藕荷色锦袍的小娃娃,约莫四五岁光景,梳着双丫髻,脸蛋圆得像刚揉好的糯米团子,手里攥着半块啃剩的糖糕,嘴角还沾着糖霜。
“苏丫头!可算找着你了!”李老夫人一进门就嚷嚷,拐杖在地上戳得“笃笃”响,“你快给我瞧瞧,我这孙儿夜里总被蚊子咬,小脸都肿成包子了,你这儿有没有能驱蚊的好东西?”
那小公子听见“蚊子”二字,立刻瘪着嘴往李老夫人怀里缩,肉乎乎的手指着自己的额头:“干奶奶,蚊子咬这里,好疼!”额头上果然肿着个红通通的包,像顶着颗小樱桃,模样又可怜又好笑。
苏月忍着笑走过去,从柜台后取出个装着薄荷花露的瓷瓶:“老夫人别着急,这花露是用薄荷和艾草熬的,兑水喷在衣裳上,蚊子就不敢靠近了,还带着清香味儿。”说着就往手心倒了点,轻轻往小公子额头上的包上抹了抹。
小公子先是皱着眉撅了撅嘴,随即眼睛一亮:“香香的!不疼啦!”说着就挣脱李老夫人的手,颠颠地跑到柜台前,踮着脚尖盯着架子上挂着的香囊,小鼻子凑上去闻了闻,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干奶奶,这个糖糕好香!我要吃!”
众人一听,顿时笑作一团。春桃笑得直拍柜台,手里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小公子,这不是糖糕,是驱蚊的香囊呀!里面装的是艾草和丁香,不能吃的!”
小公子却不依,伸手就要去够香囊,小胖手差点把旁边的花露瓶碰倒:“就是糖糕!我娘给我买的糖糕也是这样的布袋子装的!”说着就瘪起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哭出来。
李老夫人连忙哄道:“乖孙儿别闹,这是苏姐姐做的香囊,不是糖糕,等会儿干奶奶带你去买糖糕,买最大的!”可小公子哪里听得进去,依旧伸着小手要抓香囊,活像只认准了鱼干的小猫。
苏月见状,连忙从抽屉里拿出块用桂花糖做的软糕,递到小公子手里:“小公子先吃这个,比糖糕还甜呢!这个香囊呀,是帮你赶蚊子的,要是吃了,蚊子就该咬你啦!”
小公子接过软糕,咬了一大口,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立刻把香囊忘到了脑后,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好吃!比糖糕还好吃!”说着就跑到门口,蹲在地上一边吃一边玩,把李老夫人的叮嘱抛到了九霄云外。
正说着,陆景明提着个竹篮走进来,里面装着刚从自家后院摘的桃子,红彤彤的看着就喜人。他刚进门就瞧见蹲在地上的小公子,忍不住笑道:“老夫人,这是您家孙儿?瞧这模样,跟您一样有精神!”
李老夫人笑着点头,又指了指苏月:“这是我干闺女,往后你可得多照顾着点!”
陆景明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对苏月说:“原来苏娘子是老夫人的干闺女,往后咱们也算是半个熟人了。”说着就把竹篮递过去,“这桃子刚摘的,新鲜得很,你和春桃尝尝。”
苏月刚接过竹篮,就听见门口传来小公子的哭声。众人连忙跑出去一看,只见小公子坐在地上,手里的软糕掉在了泥里,小胖手还在抹眼泪,旁边站着只大黄狗,正低着头舔地上的软糕屑。
“我的糖糕!被狗吃了!”小公子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活像个小花猫。
陆景明忍着笑走过去,从袖袋里摸出块用油纸包着的麦芽糖,递到小公子手里:“小公子别哭,这个比软糕还甜,给你吃。”
小公子接过麦芽糖,咬了一口,立刻破涕为笑,嘴里还嘟囔着:“比狗吃的糖糕甜!”
众人又是一阵笑。李老夫人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真是个活宝!”说着就伸手去牵小公子,“咱们该回去了,别在这儿给苏丫头添麻烦。”
苏月连忙递过一瓶花露和一个香囊:“老夫人,这花露您拿着,每天给小公子喷点,香囊挂在他衣裳上,蚊子就不敢咬他了。”
李老夫人接过东西,又塞给苏月一锭银子:“这是花露和香囊的钱,你可不能不收!”说着就牵着小公子往外走,小公子还不忘回头对苏月喊:“苏姐姐,我明天还来吃甜糕!”
苏月笑着点头,看着他们走远,转头对陆景明说:“你这桃子来得正好,等会儿咱们分着吃,再泡点桃花茶,解暑得很。”
陆景明笑着答应,心里却想着,这悦容坊里,每天都有这么多趣事,要是能天天来,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