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曦,悦容坊的伙计已将门前的青石板擦拭得锃亮,两侧悬挂的“悦容”二字锦幡在微风中轻摆。苏月刚将新制的“雪肤玉肌膜”分装完毕,就见阿桃领着个身着青绸衣裙的丫鬟快步进来,那丫鬟眉眼间带着几分急切,却仍维持着体面。
“苏东家,我家小姐听闻悦容坊能解肌肤疑难,特意让我来请您过府一叙。”丫鬟说着递上块雕花木牌,牌面上刻着“林府”二字,边缘还嵌着细小的珍珠。苏月心中一动,这林府乃是太傅府,太傅之女林婉宁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却极少在人前露面,传闻她因幼时得过一场怪病,脸颊留下淡淡的疤痕,故而不喜见人。
“劳烦姑娘稍等,我备些常用的药膏便随你走。”苏月迅速将舒缓膏、玉容膏及新制的玉肌膜打包入箱,又嘱咐阿桃照看好店铺,若有老主顾来,便说她午后归店。
马车行至太傅府后门,林府管家早已等候在此。穿过层层回廊,最终来到一处栽满玉兰的庭院,院内正屋的窗棂半掩,隐约可见一道纤细的身影坐在窗边。苏月被引至屋内,抬眼便见一位身着月白襦裙的女子端坐椅上,她头戴轻纱帷帽,只露出一截光洁的下颌,肌肤胜雪。
“苏东家请坐。”林婉宁的声音轻柔如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局促,“冒昧请你前来,是听闻悦容坊的手艺独特,想请你看看我脸上的疤痕。”说罢,她抬手揭下帷帽,露出那张世人称颂的容颜——眉眼精致如画,唯有左颊靠近鬓角处,有一道浅褐色的疤痕,虽不深,却破坏了整体的柔美。
苏月上前细细查看,疤痕边缘光滑,显然是陈年旧伤。“林小姐这疤痕已有数年了吧?”她问道。林婉宁点头:“七岁时不慎打翻火盆,虽及时处理,却还是留下了痕迹。这些年试过无数药膏,都不见效。”
“寻常药膏只可滋养肌肤,难以修复旧疤。”苏月取出新制的玉肌膜,“这是我新研制的雪肤玉肌膜,以珍珠粉、玉竹汁为底,再加入天山雪莲研磨的细粉,需每日敷用,坚持三个月,可让疤痕颜色渐浅,变得与周围肌肤相近。”她顿了顿,又道,“只是雪莲难得,这玉肌膜目前只做了少量,且敷用期间需忌辛辣油腻,小姐需有耐心。”
林婉宁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伸手接过玉肌膜的瓷瓶:“只要能让疤痕变淡,再多禁忌我都能守。不知这玉肌膜售价几何?”苏月笑道:“初次为小姐调制,便不收银两,若三个月后有效,小姐再为悦容坊做个见证便是。”
从太傅府出来,苏月刚回到悦容坊,就见店内挤满了人。阿桃快步迎上来,脸上带着喜意:“东家,昨日艳妆阁道歉的事传开后,好多人都来咱们店光顾,连城南的王御史夫人都来了,还订了十瓶凝香露呢!”
苏月环视店内,见客人们或在挑选胭脂,或在咨询美容项目,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却都面带笑容。她正欲上前帮忙,就见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走进店来,身后跟着两个随从,气度不凡。
“你就是悦容坊的苏东家?”男子声音洪亮,目光在店内扫过,带着审视。苏月颔首:“正是在下,不知先生有何吩咐?”男子从袖中取出一张鎏金卡牌:“我家主子听闻你医术高明,想请你过府为一位贵人调理肌肤。”
苏月接过金卡,见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并无落款,心中暗自诧异。“不知贵府主子是哪位?调理肌肤需知具体症状,还请先生明示。”男子眉头微皱:“主子身份不便透露,你只需随我去便是,事后定有重谢。”
一旁的阿桃拉了拉苏月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苏月沉思片刻,道:“先生见谅,悦容坊有规矩,不明病因、不知主顾身份,断不敢随意应诊。若贵府主子真有需求,可让管事来此细谈,我定会尽力相助。”
男子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强硬:“你可知我家主子是谁?敢拒绝的人,在京城还没几个。”苏月神色平静:“悦容坊凭手艺立足,讲究的是诚心待人,并非趋炎附势。若先生不能说明情况,恕我无法从命。”
随从见状,上前一步就要发作,却被男子拦住。他深深看了苏月一眼,冷哼一声:“好个有骨气的苏东家,但愿你日后不会后悔。”说罢,带着随从拂袖而去。
店内的客人见此情景,纷纷议论起来。柳氏恰好也在店内,她走到苏月身边,低声道:“方才那男子是端王府的管家,端王府行事向来霸道,苏东家此番拒绝,怕是会惹上麻烦。”
苏月心中一凛,端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权势滔天,得罪他绝非好事。但她随即定了定神,笑道:“多谢柳夫人提醒,只是悦容坊的规矩不能破。若端王府真有诚意,自会再来。”
傍晚打烊后,阿桃仍忧心忡忡:“东家,端王府会不会报复咱们啊?要不咱们还是找个机会赔个罪吧。”苏月拍了拍她的手,指着案上的玉肌膜:“只要咱们的手艺过硬,真心待客,就不怕被人刁难。再说,林小姐那边若有成效,也是对悦容坊最好的支撑。”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伙计打开门,竟是太傅府的丫鬟又来了。“苏东家,我家小姐让我送来这个。”丫鬟递上一个锦盒,里面是一整支风干的天山雪莲,“小姐说,玉肌膜需用雪莲,这是她早年珍藏的,送与东家做原料。”
苏月捧着雪莲,心中暖意渐生。她知道,前路或许有波折,但只要守住初心,以品质为本,悦容坊定能化险为夷。而那神秘的端王府,以及即将到来的考验,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要将悦容坊做得更好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