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没有理会观音婢的毒舌与苏翎忍不住的笑声。
而是捏着一小撮精盐取出。
“这是?”
观音婢好奇地凑上前,小鼻子嗅了嗅,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尘哥哥,你忙活一个月,就弄出这么点……面粉?”
她实在想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雪白雪白的,除了上等的面粉,还能是什么。
叶尘没有回答,而是将那一小撮粉末,缓缓放到了自己的舌尖上。
随后,他闭上眼,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
久违的味道,相比较平日里吃的,不知好上多少倍。
“呸呸呸,尘哥哥,你干嘛吃生面粉啊!”观音婢急了。
苏翎也上前一步,准备阻止。
可叶尘已经睁开了眼睛。
“谁说这是面粉了?”
他挺直了腰杆,带着几分得意。
“这是盐。”
一个字,让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盐?
两女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困惑。
盐,她们当然知道是什么。
厨房里就有,是生活必需品。
可她们见过的盐,都是些粗糙泛黄的颗粒,甚至还夹杂着不少黑色的杂质,味道又苦又涩。
就算宫廷使用盐,也没有叶尘手中这种,雪一样洁白,沙一样细腻。
“尘哥哥,你别骗我们了。”
观音婢第一个不信,她伸出小手。
“这怎么可能是盐?你要是能证明,我就……我就把我的小人书全都送给你!”
对她来说,这已经是能拿出的最大赌注了。
叶尘轻笑一声,又从袋子里蘸了丁点,小心地递到观音婢的嘴边。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观音婢半信半疑,小脑袋凑过去,伸出舌尖轻轻一舔。
下一秒,她的小脸瞬间就皱成了一团。
“呸!好咸!”
她连连吐着舌头,赶紧跑到桌边去倒水喝。
苏翎看着这一幕,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真的是盐?
可这盐的品相,未免也太好了。
好到……不像凡间该有的东西。
“翎姐姐,你也来试试。”叶尘将目光转向苏翎。
苏翎没有拒绝,她学着观音婢的样子,也凑了过去。
当那一点盐在舌尖化开时,一股纯粹而霸道的咸味瞬间占据了整个味蕾。
没有丝毫苦涩,只有极致的咸鲜。
这味道……
苏翎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她很清楚,盐,在玄雍意味着什么。
那是朝廷的命脉,是税收的重要来源,也是钳制天下世家的利器。
可即便是皇宫御厨所用的“贡盐”,也远远达不到眼前这种品质。
那些贡盐,顶多是比市面上的粗盐颗粒更细一些,颜色更浅一些,但苦涩味依旧存在。
而叶尘拿出的这个……
简直是云泥之别。
转念一想,天幕确实曾说过殿下会制作出精盐来。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苏翎的目光中充满崇拜的看向他。
“尘哥哥,这……这真的是精盐?”
观音婢灌了好几口水,总算缓了过来,她跑回来,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惊奇。
“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小丫头好奇的询问着。
“尘哥哥,你不会是从私库里偷出来的吧?”
“胡说什么呢!”
苏翎立刻出声制止。
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观音婢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吱声。
苏翎制止住她大不道的话,转而替叶尘解释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便是殿下神神秘秘一个月的成果吧?”
“不愧是翎姐姐,聪明。”
“再说了,我爹那里的盐有我这品质吗?”
叶尘终于开口,他将袋子重新系好,郑重地放回腰间。
“这是我自己做的。”
“什么?”
虽然心里已经清楚,但苏翎依旧是无法保持镇定。
毕竟,一个月的时间,制作出如此细腻的盐,换作以前,听闻这种事情,肯定会认为对方是失心疯。
然而如今证据摆在眼前。
“尘哥哥好厉害。”
观音婢眼中闪耀着崇拜。
叶尘很是享受两女震惊的反应,要的就是这个反应。
这一个月的辛苦,值了。
没有什么比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展现出成果更让人满足的了。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观音婢围着叶尘转了两圈,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尘哥哥,你什么时候会这个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也想起天幕所说过的事情。
只是依旧倍感惊奇。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叶尘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苏翎却没心思开玩笑。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她想到了前些日子,陛下叶武大肆抓捕世家爪牙的事情。
想到了叶尘曾说过的,被捕的那些只是小鱼小虾,真正的大家族还安然无恙。
为什么安然无恙?
因为他们根基深厚,盘根错节,掌控着许多民生根本。
盐,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玄雍虽有盐铁专营,但地方上的产盐地、运输渠道,多多少少都有世家的影子。
他们甚至能通过控制盐的产量和流通,来影响一地的民生,进而要挟朝廷。
可现在……
苏翎看着叶尘腰间的那个小袋子。
如果,殿下掌握了这种能轻易炼制出极品精盐的方法。
如果,这种盐的成本远低于现在的粗盐。
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朝廷将拥有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可以直接斩断世家赖以生存的根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财富了。
这是足以颠覆整个大玄格局的无上权柄!
想到这里,苏翎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终于明白,叶尘为什么会如此小心翼翼,也终于明白,这薄薄一小袋粉末,究竟有多么沉重的分量。
“殿下!”
苏翎的表情严肃到极点。
“此物,万万不可再让更多人知晓!”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观音婢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紧张地看着叶尘。
叶尘看着苏翎,从对方的反应中,他知道,这个聪慧的丫头已经想到了关键之处。
他欣慰地点点头。
“我明白。”
“这东西,是我为那些世家大族,准备的一份大礼。”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笑容,却让苏翎感到一阵寒意。
那不是平日里温和的笑。
那是一个猎人,在布下天罗地网后,等待猎物上钩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