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行离开群玉阁后，朝着奥藏山的方向飞去。
他落在山顶时，夜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云海在脚下翻涌，像一片白茫茫的海洋。
刚站稳，就看到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下，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甘雨。
她独自站在那里，目光望着苍茫的云海，身形单薄，周身满是落寞，连周身的仙力都透着几分黯淡。
周天行脚步放轻，缓缓走过去。
甘雨很快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猛地回头，看到是周天行时，眼中满是意外。
接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周大人，您…… 您有什么事情吗？”
她顿了顿，又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疏离，“不对，经过今天的事，我已经不想再掺和尘世的纷争了。
如果是璃月的公务，或者其他需要帮忙的事，还请您去找其他人吧。”
周天行停下脚步，看着她低垂的脑袋和紧攥的双手，轻声问道：“这样好么？”
甘雨听到周天行的话，指尖微微蜷缩：“我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就算没有今天发生的事，等璃月的人治时代彻底稳定，我也会离开。
仙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人类当家做主的时候，我留在这儿，反而像个多余的人。”
周天行往前走了两步，离甘雨更近了些，看着甘雨落寞的侧脸，语气没有波澜：“所以呢？你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
连手头的工作都没交接？璃月七星的文书整理、各部门的协调对接，还有那些只有你才清楚的陈年旧案，你打算就这么扔在那儿？”
甘雨的语气猛地一顿，像是被问住了。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低下头：“这个…… 我确实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只是今天被人那样说，心里乱得很，就想先找个地方静一静。”
周天行看着她这副模样，继续追问：“所以甘雨小姐，你到底是真觉得璃月不需要你，还是被那位醉酒的高层几句话伤透了心，才想逃避？”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些，“要是前者，你不告而别、不交接工作，现在璃月刚经历魔神危机，很多事务还没理顺，你的离开只会让局面更乱，这就是你守护璃月几百年该做的事？
要是后者，你大可以去找凝光说清楚。你做了历代七星的秘书，帮璃月处理了数不清的公务，劳苦功高，凝光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绝不会因为你是仙麒一族，就故意怠慢你。”
甘雨的眼眸垂得更低，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声音带着歉意：“抱歉，是我太冲动了。我
是…… 实在没办法完全融入人类的生活。
他们的酒桌规矩、人情往来，我总是学不会，也怕自己做得不好，给大家添麻烦。
不过工作交接的事，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回群玉阁处理，绝不会耽误正事。”
周天行点点头，又抛出一个问题：“那我再问你，若是明天你回去交接工作，凝光开口希望你留下，你又会如何？你还会坚持离开吗？”
甘雨瞬间沉默了。她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指尖泛白。
千百年来，她早就习惯了待在七星身边，做他们的秘书，帮他们处理各种琐事。
今天只是暂时离开几个时辰，她心里就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要是明天回了群玉阁，凝光真的开口挽留，提起那些只有她能胜任的工作，提起璃月还需要她，她大概率会心软，会继续留下来。
可一想到自己总是融不进人类的圈子，想到今天被人当众指责 “搞特殊”，她又觉得委屈，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周天行看着甘雨眼底的迷茫，缓缓开口：“你既然觉得无法融入人类的社会，为什么不试着先融入人类社会的规则？”
甘雨听到这话，意外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解：“这两者之间…… 有什么关系吗？
我融入规则，就能融入人类社会了？”
她做了几百年七星秘书，处理过无数份契约文书，却从没把 “规则” 和 “融入社会” 联系到一起。
周天行笑了笑：“当然有关系。你不是人类，寿命比人类长得多。
若是和人类结为朋友，总有一天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年老、生病，最后死去，到时候你只会更孤独，更觉得自己和人类格格不入。”
他顿了顿，指了指远处璃月港的方向 —— 那里的灯火虽远，却依旧明亮，像撒在黑夜里的星子：“但你要是融入人类社会的规则就不一样了。
人会生老病死，可人类创造出来的规则不会。就像璃月的贸易契约、治安条例，还有那些约定俗成的人情往来规矩，它们会跟着时间流传下去，还会根据时代变化不断革新，一直存在。
你融入这些规则里，不用刻意去迎合某个人，只用跟着规则走，慢慢就不会觉得不适了。”
甘雨垂眸思索，指尖轻轻动了动，脸上露出几分明悟的神色。
但很快她又皱起眉，语气带着困惑：“可是，我一直以来都是按照璃月的规则和契约做事的。
处理公务时，我会严格按照七星定下的条例；和商户对接时，也会遵守双方签下的契约，这难道不算融入规则吗？”
周天行摇了摇头，不等甘雨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你那只是融入了表面的规矩，诸如明面上的那些律法文书一般，还有更深层次的规矩你没有融入。”
周天行看着甘雨眼中的认真，知道她是真的在思考，便继续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引导：“你想知道更深层次的规矩是什么？”
甘雨立刻点头，眼神里满是期待，连之前的迷茫都消散了不少：“嗯，还请周大人指点。”
周天行盯着甘雨的眼睛，嘴角忽然勾起几分邪魅的笑容，语气却依旧平静：“就像今天晚上宴席上的那般，就是深层次的规矩。
在规则面前，个人哪怕有再多借口，也得让步；
若是不肯让步，就会被规则排斥，像你今天因为不能喝带油腥的酒，就显得和众人格格不入，这就是没顺应规则的结果。”
甘雨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僵：“可是，可是我……”
她想说自己不是故意违背，只是仙麒一族真的不能吃荤腥，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不是她想让步就能让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