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指尖凝结的银白灵光还未触及共工残魂的虚影,沈砚之掌心的玄色符纹也仍在灼烧着周遭的混沌气息,本该是乘胜追击的绝佳时机,共工残魂周身的黑气却骤然翻涌——那不再是之前零散的浊雾,而是如活物般缠绞着凝聚,古老的咒文在黑气中若隐若现,每一道纹路都泛着死灰般的光泽,仿佛从地底深处的骸骨堆里爬出来的诅咒。
“哈哈哈……你们以为碎了我半具残躯,就能断了我的根基?”共工残魂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沙哑,反而透着一股癫狂的尖利,像是无数根生锈的铁针在刮擦耳膜,“今日我便引上古禁术,让这意识空间化作你们的埋骨地!”
话音落时,黑气猛地炸开,如泼洒的浓墨般瞬间吞噬了整片天地。原本还能看见的意识空间边界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连谢无妄与沈砚之周身的灵光都被压得缩成了一团。更刺骨的寒意顺着每一寸皮肤往骨缝里钻,那不是寻常的冷,而是带着腐殖土与陈年血锈的阴寒,谢无妄只觉指尖瞬间僵麻,像是刚从冰窟里捞出来,连呼吸都带着白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吸入了无数细小的冰碴,刮得喉咙生疼。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沈砚之,却见沈砚之的魂体竟在微微透明——沈砚之本就因之前强行催动魂力而虚弱,此刻被这阴寒一冲,魂体边缘竟泛起了细碎的光粒,像是风一吹就会消散。沈砚之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泛着青紫色,连说话都带着颤音:“无妄,这股力量……比之前的黑气凶戾数倍,像是……像是从鸿蒙之初就存在的恶念。”
谢无妄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攥住沈砚之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过去,却只让沈砚之的颤抖稍稍缓了些。谢无妄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慌意,目光在黑暗中锐利如刀,试图找到共工残魂的踪迹:“砚之,别怕,我们之前能破他一次,就能破第二次。”可话刚说完,黑暗中就传来共工残魂更加张狂的笑声,那笑声像是裹着黑气的潮水,一波波撞在两人心上,连谢无妄都觉得心口发闷。
突然,黑暗中窜出无数条手臂粗的黑藤,藤身泛着油滑的光泽,上面密密麻麻的倒刺闪着寒光,还往下滴落着粘稠的黑液——那黑液落在虚空中,竟“滋滋”地腐蚀出细小的黑洞,散发出的腐臭气息像是烂了半个月的尸体,呛得谢无妄都忍不住皱紧了眉。黑藤扭动着身躯,如毒蛇般朝着两人缠来,最前头的一条几乎要擦到沈砚之的衣角。
“躲!”谢无妄猛地拽着沈砚之往后退,两人堪堪避开黑藤,却见那藤蔓擦过的地方,连空气都泛起了黑色的涟漪。沈砚之被拽得一个踉跄,魂体又是一阵闪烁,他咬着牙稳住身形,指尖重新凝聚起符纹:“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他的禁术在不断吞噬这空间的力量,再耗下去,我们的魂力迟早会被吸干。”
谢无妄点头,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在快速流失,之前凝聚的灵光已经黯淡了不少。可就在他思索对策时,脚下的虚空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不是共工残魂造成的混乱,而是带着暖意的、有节律的震颤。紧接着,一道道细微的金色光纹从虚空中的裂缝里渗出来,像是刚融化的金箔,顺着裂缝蜿蜒蔓延,所过之处,连那些缠绞的黑气都被逼退了几分。
“这是……”谢无妄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沈砚之之前说过的话——意识空间与黄河底的神秘力量相连,那力量是上古时期便存在的守护之力,或许能克制共工的阴邪。他立刻闭上眼,集中全部心神去感知那股金色力量,指尖轻轻按在虚空中的光纹上。
暖意顺着指尖涌入经脉,像是春日里的溪流,瞬间冲散了体内的阴寒。之前疲惫的身躯像是被注入了新的活力,连指尖的灵光都重新变得璀璨起来。沈砚之也察觉到了这股变化,他惊喜地看着谢无妄周身泛起的金光:“无妄,这是黄河之力!它真的在帮我们!”
“一起引导它。”谢无妄睁开眼,眼中闪烁着金色的光粒,他伸手握住沈砚之的手,将自己感知到的力量脉络传递过去。沈砚之立刻会意,掌心的符纹与金色光纹相呼应,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光芒。两人周身的金光越来越盛,如同一轮小太阳,将周围的黑气逼得节节后退,那些扑来的黑藤被金光一照,竟“滋滋”地冒起黑烟,很快就化作了飞灰。
“不可能!”黑暗中传来共工残魂的怒吼,紧接着,黑气再次凝聚,这一次竟形成了一个直径数丈的黑色漩涡。漩涡中心泛着死灰色的光,里面传出阵阵阴森的咆哮,像是无数冤魂在嘶吼,强大的吸力从漩涡中传来,谢无妄和沈砚之的衣袍被吸得猎猎作响,连魂体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朝着漩涡方向移动。
“抓紧我!”谢无妄死死攥住沈砚之的手,同时加大对黄河之力的引导,金色光纹在两人周身形成一道屏障,试图抵抗吸力。沈砚之也拼尽全力,魂体表面燃烧起一层淡淡的金色火焰,那火焰是他以自身魂力为引,与黄河之力交融而成,虽微弱却坚韧,勉强稳住了两人的身形。
可漩涡的吸力实在太过强大,金色屏障很快就泛起了细碎的裂痕。谢无妄能感觉到自己的魂力在快速消耗,他看着沈砚之苍白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决然:“砚之,就算今日真的栽在这里,我们也一起。”
沈砚之闻言,却突然笑了——他的笑容在金色光芒的映照下,驱散了几分苍白,带着一丝释然:“无妄,能和你一起面对这些,我从来没有遗憾。不过……我们还没输。”他突然想起之前与共工残魂交手时,曾瞥见其魂体核心处有一道细微的裂痕——那是共工残魂之前被重创留下的破绽,或许是唯一的突破口。
谢无妄立刻明白了沈砚之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将周身的黄河之力全部汇聚在指尖:“集中力量,攻他核心!”
金色光芒在两人指尖凝聚,化作一把细长的光剑,剑身上流转着黄河之力特有的纹路,带着破开一切阴邪的气势,直直地朝着黑色漩涡中心刺去。共工残魂显然察觉到了危险,它试图操控漩涡改变方向,可光剑的速度太快,眨眼间就穿透了漩涡的外层黑气。
“嗤——”金色光剑精准地刺中了漩涡中心的残魂核心,共工残魂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魂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周身的黑气开始闪烁不定,像是随时会溃散。谢无妄和沈砚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希望——或许,他们真的能彻底消灭共工残魂。
可就在这时,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神秘的力量突然从意识空间的深处涌来。那力量不是黑色的阴邪,也不是金色的温暖,而是带着古老威严的灰雾,像是从时间的尽头飘来,所过之处,连金色光剑都开始变得黯淡。谢无妄只闻了一下灰雾的气息,便觉得头晕目眩,魂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沈砚之更是不堪,他猛地咳出一口淡金色的魂血,魂体瞬间透明了几分,整个人瘫倒在谢无妄怀里。
“这是……什么力量?”谢无妄抱着沈砚之,只觉得那灰雾中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仿佛面对的不是力量,而是一尊从远古沉睡中醒来的神只。
共工残魂却在灰雾中重新凝聚身形,它的魂体不再是之前的虚幻,反而透着几分实体的质感,眼中闪烁着凶狠与狂喜:“哈哈哈……没想到吧?这是上古时期便追随我的混沌之力!有它相助,今日你们必死无疑!”
话音落时,共工残魂再次结印,这一次的禁术比之前更加恐怖——黑色的光芒与灰色的雾气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头巨大的巨兽虚影,巨兽的头颅上长着尖锐的犄角,眼中燃烧着幽绿的火焰,朝着谢无妄和沈砚之猛扑过来。
谢无妄立刻将沈砚之护在身后,周身的金色屏障再次展开,可这一次,屏障刚与巨兽虚影接触,就“咔嚓”一声裂开了蛛网般的纹路。巨大的压力让谢无妄的骨骼发出“咔咔”的响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魂力在快速流逝,可他依旧死死咬着牙,不肯后退半步——他身后,是他要护着的人,绝不能让对方出事。
沈砚之在谢无妄怀里虚弱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危机,眼中满是自责:“无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的力量才会被分散……”
“别胡说。”谢无妄打断他的话,声音虽带着疲惫,却依旧坚定,“我们是一起的,要扛,就一起扛过去。”
意识空间内,金色的守护之力与黑灰交织的邪恶之力再次碰撞,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遍了每一寸虚空。谢无妄能感觉到金色屏障的裂痕越来越大,而沈砚之的魂体也愈发透明,可他依旧没有放弃——他盯着那巨兽虚影,试图从灰雾中找到混沌之力的破绽,可那灰雾太过诡异,连黄河之力都无法穿透。
混沌之力究竟是什么来头?共工残魂为何能引动如此古老的力量?谢无妄和沈砚之,又该如何在这双重危机中找到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