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滩头的风,裹挟着泥沙与寒意,像无数把淬了冰的小刀,狠狠刮在谢无妄的脸上。他刚避开沈砚之带着黑芒的一掌,后背就撞上了一块冰冷的礁石,胸腔里一阵翻涌,腥甜的血气直往喉咙里冲。浊浪拍岸的轰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可更让他心头发紧的,是萦绕在沈砚之周身那股若有似无的神秘气息——像浸了陈年墨汁的丝绸,凉滑中带着一丝熟悉的沉郁,却怎么也抓不住源头。
沈砚之的双眼红得吓人,原本清俊的面容此刻覆着一层青黑,周身缠绕的邪力比半个时辰前更盛。他像一头失了理智的凶兽,每一次出手都带着共工残魂的暴戾,拳风扫过地面时,竟能砸出半指深的裂痕,裂痕里还冒着丝丝缕缕的黑气。“躲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带着一种不属于活人的冰冷,“接我一招,你就知道这力量有多痛快!”
谢无妄咬着牙侧身翻滚,避开迎面而来的掌风,腰间却还是被邪力扫到,麻布衣衫瞬间被灼出一个破洞,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疼。他撑着礁石起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脑海里却在疯狂翻找记忆:这气息到底在哪见过?是小时候跟着祖父去后山祭拜时闻到的香灰味?还是在家族藏书阁里,那本封皮泛黄的古籍散发出的霉味?
不远处,神秘访客和几名同伴正紧紧盯着战局,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凝重。神秘访客的袖口还在渗血,那是刚才试图靠近沈砚之时,被邪力反弹所伤。他皱着眉,目光死死锁在沈砚之周身的气息上,声音压得很低:“这气息绝不是共工残魂该有的。沈砚之的家族是玄清司的掌权者,世代守护着上古秘闻,说不定……是他家传的某种秘术被残魂触发了。”
“可就算知道和他家有关,我们也没法破解啊!”一旁的瘦高个急得跺脚,他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布条,“刚才我们试过用符咒压制,结果符咒刚靠近就被烧得只剩灰,反而还让沈砚之的邪力更盛了!”
另一名穿灰衣的同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你们还记得吗?前阵子黄河下游出现过神器的踪迹,当时探测到的气息,和现在这股有点像……会不会沈砚之身上,藏着和神器有关的东西?”
这话让众人眼前一亮,可紧接着又陷入了沉默——就算和神器有关,他们连神器的具体位置都找不到,更别说利用它来解共工残魂的侵蚀了。
战场中央,谢无妄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他的左臂已经被邪力灼伤,焦黑的伤口里不断渗出血珠,每动一下都像有针在扎。沈砚之的攻击却没有丝毫停歇,双掌突然合十,黑色的邪力在掌心凝聚成一柄长矛,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谢无妄刺来。
谢无妄瞳孔骤缩,只能拼尽全力往后倒去,长矛擦着他的胸口飞过,狠狠扎进身后的礁石里,瞬间将礁石炸得粉碎。飞溅的碎石砸在他的背上,疼得他眼前发黑,可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他十岁那年,在家族藏书阁里偷偷翻看的古籍。古籍的最后一页,画着一个复杂的图腾,图腾周围缠绕着淡淡的墨色气息,和此刻沈砚之身上的神秘气息,竟有七分相似!
“是那本《玄清秘录》!”谢无妄猛地想起来,那本古籍里记载过,玄清司的先祖曾得到过一件上古遗物,遗物散发的气息能压制邪祟,可后来因为战乱,遗物下落不明。难道沈砚之身上的气息,就是那遗物的余韵?
可还没等他细想,沈砚之已经再次扑了上来。这一次,沈砚之的手掌直接朝着谢无妄的胸口抓去,指尖的邪力几乎要将空气灼穿。谢无妄来不及躲闪,只能抬起右臂去挡,只听“嗤”的一声,邪力瞬间穿透了他的衣袖,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无妄!”神秘访客看得心头一紧,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令牌,“试试这个!这是我从家族带出来的镇邪令牌,说不定能暂时压制那股气息!”他说着,将令牌朝着谢无妄扔了过去。
谢无妄伸手接住令牌,只觉得令牌入手冰凉,上面刻着的纹路似乎在微微发烫。他来不及多想,趁着沈砚之喘息的间隙,将令牌朝着沈砚之的方向递了过去。就在令牌靠近沈砚之的瞬间,沈砚之周身的神秘气息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原本缠绕在他身上的黑气竟短暂地退散了几分!
“有用!”众人见状,脸上都露出了希望的神色。
可下一秒,沈砚之眼中的红光突然暴涨,他怒吼一声,一掌拍向令牌,令牌瞬间被邪力震飞,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沈砚之的气息也变得更加狂暴,他盯着谢无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就这点本事?还想拦我?”
谢无妄捡起令牌,看着上面出现的裂痕,心中却没有丝毫退缩。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愈发坚定:不管这气息是家族遗物还是神器余韵,只要找到它的源头,就一定能解开困局。
黄河的涛声依旧震耳欲聋,狂风卷着泥沙,模糊了远处的天际。谢无妄握着青铜令牌,再次迎上沈砚之的攻击,而神秘访客等人则围在一起,借着刚才令牌起效的线索,重新梳理着关于沈砚之家族和神器的所有信息——他们知道,此刻每多一分线索,谢无妄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而解开这神秘气息的谜题,或许就是扭转危局的唯一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