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王海鸣拖着几乎失去意识的唐云,艰难地爬上了岸,他浑身湿透,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却丝毫不敢停歇,环顾四周,只见怪石嶙峋,林木幽深,完全是一片陌生地域。
“总算……暂时安全了。”他喘着粗气,将唐云平放在岸边较为干燥的地面上。
这时,他才借着微弱的天光,隐约察觉出一丝异样。
唐云的头发……似乎比以前长了不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颈侧,竟显出几分陌生的脆弱感。
王海鸣甩甩头,压下心头的怪异感。
现在不是注意这些的时候!他伸手探了探唐云的鼻息,气息微弱至极,脸色白得吓人,必须立刻找到避风之处生火取暖,否则寒气入体,伤势只会加重。
他再次将人背起,朝地势较高的地方走去。
背上的人轻得超乎想象,身子骨纤细得不可思议,甚至让他忍不住嘀咕:“这家伙怎么这么轻……跟个姑娘似的……”
……
一处勉强能遮风避雨的山洞中。
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些许寒意和黑暗。
王海鸣已将身上湿透的衣物脱下,挂在火堆旁烘烤,此刻已干得七七八八。
他的目光落在依旧昏迷的唐云身上。
对方身上的衣物多处破损,显然是在激流中被礁石锐物划破,湿衣紧贴身体,隐约勾勒出……某种不同于男子的、略显柔和的轮廓。
王海鸣移开视线,并未动手替对方更换或整理衣物。
一来这是他人隐私,贸然动手实属不敬;二来唐云毕竟是世家子弟,身份非凡,若好心之举被误解,反而徒增麻烦。
他盘膝坐下,默默运转元能,试图化解并压制先前强行使用“风雷鬼铠”所带来的侵蚀。
心神沉入体内,唤出了那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系统界面:
>【姓名:王海鸣】
>【年龄:21】
>【状态:健康】
>【阶级:三阶·武师(初阶)】
>【元能:159\/ 5000】
>【修行功法:武技:《奔雷五式》(融会贯通)……】
>【幽冥侵蚀度:33%】
‘风雷鬼铠是在河中元能耗尽后自行解除的。看来,在元能饱满状态下使用一次,侵蚀度大概会增加30%左右。’他心中默算。
此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脑海中不断涌现种种异样念头——贪婪、邪祟、嗜血的冲动蠢蠢欲动,仿佛有另一个冰冷残暴的意识试图侵蚀他的神智。
好在目前侵蚀程度还不深,他只需运转基础心法,便能将这些杂念勉强压下。
就在他凝神化解侵蚀之际,一旁一直无声无息的唐云突然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王海鸣猛然睁眼,只见唐云蜷缩着身体,一只手死死捂着嘴,指缝间竟有殷红的鲜血渗出,触目惊心。
“唐云!”王海鸣立刻起身冲到他身旁,将他小心扶起,另一只手迅速从玉瓷药囊中倒出一粒生生不息丸,递到他唇边,“快,张嘴服下!”
唐云缓缓睁开眼,眼神涣散而虚弱。
他看了一眼那枚丹药,却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气若游丝,却异常清晰:“没用的……这个,治不了我……”
‘治不了?’王海鸣心头一沉,不信邪地抓住对方的手腕,渡入一丝元能仔细探查。
然而,越是感知,他脸上的表情就越是惊愕、难以置信,最终彻底化为一片震惊的空白。
那脉象……那体内经络的运行轨迹……分明是……
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唐云苍白却难掩清丽轮廓的侧脸,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有些干涩发颤:
“你……你竟然是女子?”
这一刻,之前所有觉得别扭的细节——那过于轻盈的体态、某些略显局促的小动作、甚至偶尔流露出的不同于寻常男子的神态——全都有了答案。
原来并非是什么古怪癖好,而是她根本就是女扮男装!
‘她为何要伪装成男子?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我此刻点破,是否会坏了她的计划?’
无数疑问瞬间充斥王海鸣的脑海。
就在这时,怀中人再次爆发出痛苦的咳嗽,鲜血自指间不断淌落,气息也越发微弱。
王海鸣猛地回过神,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救人要紧!
“你……你再坚持一下,我或许有办法!”他语速极快地说道,毫不犹豫地唤出了系统界面。
唐云此刻的状况明显是某种奇毒深入肺腑,寻常丹药难以起效。
但他还有系统奖励的解毒丹,再辅以自己最具淬炼之效的雷系元能强行逼毒,或有一线生机!
他迅速倒出一粒散发着清冽药香的解毒丹,小心喂入唐云口中。
随后来到她身后,盘膝坐下,双手抵住她的背心。
“得罪了,唐云……小姐。”他沉声道,“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请务必忍耐。”
话音未落,王海鸣掌心雷光微闪,精纯而霸道的雷系元能已缓缓注入唐云体内!
“唔——!”雷霆之力带来的灼热与撕裂般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唐云浑身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贝齿死死咬住下唇,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
约一炷香的时间,篝火仍在噼啪作响,映得洞壁微微发亮。
唐云猛地咳出一大口污血,血色暗沉,隐隐带着腥气,她身子一软,再度昏死过去,额间尽是冷汗。
王海鸣长长舒出一口气,抬手抹去额上密布的汗珠,只觉得浑身元能几乎耗尽,连指尖都微微发颤。
他低头望向唐云苍白如纸的脸,忍不住低声自语:“我的天,这身子骨也太虚了……就算只是一名普通武者,也不该如此脆弱,简直比寻常人还不如。”
他重新盘膝坐下,试图凝神运转元能,恢复几分力气。
可一闭上眼,鼻尖却萦绕着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不是药香,也不是血腥,而是属于女子身上独有的、清冽中带着几分脆弱的气息。
王海鸣猛地睁开眼,几乎抓狂的揉了揉头发:“靠,这样根本没法冥想啊!”
他无奈地瞥了一眼蜷缩在火堆旁的唐云,衣衫破损,长发凌乱,却依旧难掩那几分清丽轮廓。
他总不能真将她丢出洞外吧?他自问还没冷血到那种地步。
“这些世家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带把的都没有吗?怎么我遇到的……全是女的?”他忍不住喃喃抱怨。
从欧阳家的欧阳婉宁,到唐家的唐云、唐珊珊……难道这些世家大族,连个能出门闯荡的男子都挑不出来?
他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自言自语道:“算了,我自己想办法静心吧。”
他起身走到洞口,迎着微凉的夜风盘膝而坐,背对洞内,强行压下心中的杂念。
……
不知过了多久,唐云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粗糙而陌生的洞顶,怪石嶙峋,阴影幢幢。
她试着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四肢百骸传来一阵酸胀之感,像是经历过一场剧烈的淬炼。
而更让她心惊的是——身体内部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她下意识地盘膝内视,仅仅片刻,便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
那些自幼便缠绕在她经脉之中的隐疾,那些连族中长老都束手无策的暗伤,此刻竟已消散无踪。
不仅如此,她的经脉似乎被一股霸道而精纯的力量涤荡过,变得更为通畅坚韧。
难道……是他?
唐云猛地想起昏迷前王海鸣那句“我或许有办法”。当时她已神智模糊,只能任人摆布……等等!任人摆布?
她慌忙低头查看,只见身上的衣物虽破损潮湿,却依旧整齐地穿在身上,并未被人动过手脚。
她缓缓松了口气,心底涌起一丝复杂的庆幸——幸好,对方是个正人君子。
她环顾四周,并未看见王海鸣的身影。
当下最重要的事,是确认他的身份,他手中那只玉瓷药囊,分明是药阁核心弟子才能拥有的法器;而他一身雷系元能精纯霸道,又能为自己治愈这等连家族都无能为力的隐疾……恐怕是药阁中某位大能的亲传弟子。
更何况,他从始至终都以面具遮面,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想必也和自己一样,身负家族重任,不得不隐瞒身份行事。
若他真是药阁传人……那如今家族危难之际,或许他能说动其身后那位大能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