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鸣立刻捕捉到这个难得的突破口,赶紧帮腔,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轻松:“是啊是啊,云女士,您看,就只是个名字嘛,知道一下称呼也方便点,总比‘喂’啊‘那个’啊的强,对吧?显得咱们SIb的护卫多不专业似的。”
云慧玲的目光却像刀子一样从后视镜里刮向王海鸣,她的不满显然转移了目标。
她上下打量着他那顶严严实实扣在头上的乌纱斗笠,冷笑一声,话语里充满了讽刺和质疑:
“王调查员,你倒是挺会转移话题。名字?呵,我们家小姐是坦诚相告了。可你呢?无论是在你们SIb的档案照片里,还是刚才在机场接机,甚至是现在坐在密闭的车厢里,你这顶‘破斗笠’都焊死在头上了吗?”她刻意加重了“破斗笠”三个字。
“资料上写着‘遮面者’,我还以为是某种战术需求。现在看来……哼!”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怎么,难不成是有严重的容貌焦虑症?怕我们看到你的脸,吓着我们家小姐?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理由?”
“呵!容貌焦虑症?”王海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嗤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自信。
“开玩笑!小爷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跟这词八竿子打不着!我这是为你们家二小姐着想!怕摘了斗笠,这张脸帅得太惊天动地,光芒万丈,晃得二小姐无心工作,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放肆!”云慧玲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我们欧阳世家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没见过?你这点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简直可笑!你要真那么自信,有本事就把你那‘破斗笠’摘下来,让我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惊天动地’啊!”她几乎是在挑衅了。
一旁的欧阳婉宁轻轻拉了拉云慧玲的衣袖,小声劝道:“云姨,可以了。别……别逼人家做人家不愿意做的事。”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
王海鸣心里的小人疯狂点头:
‘对对对!听听!这才是讲道理的人!这位云女士,啧啧,这脾气,这气场,将来谁要是娶了她,那不得是……’他脑海里瞬间闪过“火山口上过日子”之类的画面,‘……绝对是压不住的祖宗!倒是这位二小姐,名字好听,人看着也温婉,关键时刻还敢替我这个‘外人’说话,有点意思……’
“行啊!”王海鸣像是被激起了兴致,又像是故意要气一气云慧玲,爽快地应了一声。
他右手一抬,干脆利落地将头顶那顶被视为“破斗笠”的乌纱帽摘了下来,动作潇洒地往副驾驶座的唐墨渊身上一扔。
一直闭目养神的唐墨渊,在王海鸣摘帽的瞬间,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
他侧过头,墨色的瞳孔带着一丝探究看向王海鸣,在他印象里,王海鸣虽然跳脱,但并非如此容易冲动上头的人,今天这是……?
随即,他目光落在王海鸣脸上那副覆盖下半张脸的玄黑色獠牙面具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哦,忘了这茬了。’
唐墨渊心中了然,重新阖上双眼,仿佛事不关己,他甚至能想象到后座那位云女士此刻的表情了。
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悄然爬上唐墨渊的嘴角,转瞬即逝。
后座的云慧玲看到王海鸣摘帽的动作,心中冷哼一声,以为自己的激将法果然奏效,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她略带得意地准备迎接对方“真容”的冲击,打算好好奚落一番。
然而,当王海鸣那张隐藏在斗笠阴影下的脸完全暴露在车厢内不算明亮的光线下时,云慧玲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她那双锐利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似乎都收缩了一下,死死地盯着王海鸣——更确切地说,是盯着他斗笠之下、脸上覆盖着的那层冰冷、狰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玄黑色獠牙面具!
“你……”云慧玲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王海鸣,手指都有些颤抖,声音因为极度的错愕和荒谬感而拔高变调。
“你有病吧?!斗笠下面还要戴个面具?!你是什么国际通缉的重刑犯吗?!还是下半张脸被异兽啃过彻底毁容了?!至于遮得这么严严实实?!你们SIb招人都不做精神评估的吗?!”
她气得胸口起伏,先前那点“激将成功”的得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被戏弄的愤怒和对王海鸣身份的严重怀疑。
这哪里是护卫,简直是个行为艺术表演者!
欧阳婉宁看着云慧玲气急败坏、几乎要跳脚的样子,口罩下的嘴角似乎微微弯了一下。在她的印象里,一向冷静自持、处事干练的云姐,从未像今天这样失态动怒过。
她不由得再次抬眼,透过后视镜看向驾驶座后方那个戴着獠牙面具的身影。
这个王调查员……似乎有种特别的能力,能轻易打破常规,让沉稳的云姨都乱了方寸?她感觉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像一本封面夸张但内容未知的书。
而王海鸣,则透过面具的眼孔,精准地捕捉到了后视镜里欧阳婉宁那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的目光,他藏在面具后的嘴角得意地勾起一个弧度。
‘Nice!成功引起了这位二小姐的注意!虽然过程有点……呃,代价是彻底得罪了云姐,但这第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
车内再次陷入一种尴尬而诡异的沉默。
王海鸣按照车载导航的指示,驾驶着越野车在略显拥堵的车流中穿行。
云慧玲余怒未消,抱着手臂看向窗外;欧阳婉宁依旧安静,但目光偶尔会若有所思地掠过王海鸣的后脑勺;唐墨渊继续扮演他的“睡神”;王海鸣则在面具下回味着刚才的小小“胜利”。
东海市的街景在窗外飞速倒退。就在酒店那高耸入云的轮廓线已经隐约可见,距离目的地不过几个街区时,前方的道路却突然被设卡拦截。
两名身着深蓝色制服、佩戴全套防暴装备的治安官站在路障后,其中一人抬手示意停车。
王海鸣轻啧一声,缓缓将车停下,降下车窗,探出头去,脸上还戴着那副玄黑獠牙面具,声音倒还算客气:
“怎么了,各位兄弟?前面出什么事了?”
一名治安官小跑上前,看清车内人员和车辆牌照后,立刻挺直腰板敬了个礼,语气带着歉意和一丝紧张:
“报告!是SIb的调查员同志吧?实在不好意思!前方我们治安局在执行紧急公务,已经启动了‘四方结界’封锁区域,正在处理一起……呃,特殊事件。为了安全起见,还请各位绕行一下,给您们添麻烦了!”
他指了指前方隐约可见的、如同半透明水波般微微扭曲空气的能量屏障。
“啧……真麻烦。”王海鸣皱了皱眉,“知道了。”
他缩回头,准备操作导航重新规划路线,他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一来,任务规定明确要求他们护卫期间不得节外生枝;二来,东海市作为一线大都市,治安局配备精良,既然启动了结界,说明情况虽紧急但尚在可控范围,他们肯定也呼叫了局内强力增援,自己贸然介入,不仅可能违反规定,还容易打乱人家的部署。
就在他挂上倒挡,准备后退时,另一名身材较为魁梧、一直紧张地盯着结界内情况的治安官,猛地注意到了驾驶座上的王海鸣。
他似乎认出了什么,眼睛一亮,不顾同伴的阻拦,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声音因为激动和焦虑而有些嘶哑:
“等……等等!是……是王海鸣调查员吗?!王哥!是您吗?!”
“嗯?”王海鸣再次转头看向车窗外,对方戴着厚重的防暴面罩,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写满焦虑的眼睛,根本认不出是谁。
那名治安官手忙脚乱地解开面罩的卡扣,露出一张年轻却因紧张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庞,汗水混合着灰尘糊在脸上。
“王哥!是我!罗田!去年城西‘鬣狗帮’那次围剿,我跟在您和马帅后面清场的!您忘了吗?”
王海鸣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努力在记忆中搜寻,依旧毫无印象,城西那次行动规模不小,参与的治安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