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九王府迎来两位不速之客——七王爷周慕宸与其宠妃柳如玉。
周慕瑾早就料到,他这个“好七哥”按捺不了多久。
前厅里,周慕宸端着茶盏,姿态悠闲,眼底却藏着一丝迫不及待的恶意。柳如玉依偎在他身旁,眉眼间满是即将看到对手凄惨下场的兴奋与得意。
“王爷,您说那弃妇……会不会已经……”柳如玉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恶毒的揣测。
周慕宸嗤笑一声:“一个被本王丢弃的破鞋,能翻出什么浪花?本王今日来,就是要亲眼看看她是如何苟延残喘的。”
他想象着周慕瑾因羞辱而扭曲的脸,和章涟衣生不如死的模样,心中便涌起一阵快意。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厅外才传来轮椅转动的声音。
周慕宸和柳如玉立刻摆出关切的神情望去。
只见冷湛推着周慕瑾缓缓进入前厅,而章涟衣竟然也跟在轮椅侧后方,身上穿着虽不华贵却干净整洁的衣裙,脸上并无他们预想中的憔悴不堪。
周慕瑾虽然坐在轮椅之上,气色却比之前要好上不少。
“七哥今日怎么有空莅临我这寒舍?”周慕瑾率先开口。
周慕宸压下心中的诧异,换上虚伪的笑容:“九弟这是哪里话,为兄一直挂念你的身体。这位是……”
他故作才看到章涟衣的样子,“涟衣?你……你怎么会在此地?还……还跟在九弟身边?这……这成何体统!”
柳如玉也立刻用绣帕掩住嘴,惊呼道:“姐姐!您、您怎能如此……您已是戴罪之身,被王爷休弃,怎可再……再侍奉九王爷?这若是传出去,两位王爷的颜面何存啊。”
她句句都在提醒周慕瑾,章涟衣是个“不洁”的弃妇,试图重新挑起他的羞辱感。
章涟衣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仿佛默认了一切。
周慕瑾却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刺骨的冷意:“七哥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不是你亲自给本王送来的礼物吗?怎么,如今又后悔了?”
周慕宸被噎了一下,强笑道:“九弟误会了,为兄当时也是一时气愤,处置不当。此妇品行不端,实在不堪留在九弟身边污了你的地方,不若让为兄将她带回去,另行处置?”
他这是想将章涟衣要回去,想看周慕瑾是否真的“享用”过这个礼物却不愿放手。
周慕瑾目光幽深地看向周慕宸,缓缓道:“不劳七哥费心。本王觉得……她还算有点用处。”
他的话语意味深长,目光扫过章涟衣时,带着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审视,“至少,比某些庸医,懂得如何让本王……舒服一些。”
这暧昧不明的话语,结合章涟衣此刻安然站在他身边的情形,让周慕宸和柳如玉瞬间浮想联翩。
难道……周慕瑾真的碰了这个女人?
一个残废……竟然……
周慕宸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他预想中的羞辱和暴怒没有出现,反而似乎促成了某种他意想不到的关系?
这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
柳如玉更是嫉恨交加,她原本想看章涟衣被折磨致死,没想到她还找到了新的靠山!
“看来九弟对此妇颇为满意?”周慕宸语气有些发酸。
“满意谈不上。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七哥既然送了,本王就留着解闷。七哥若是没事,就请回吧,本王乏了。”
周慕瑾直接下了逐客令,态度冷漠而强势,与以往那种阴郁封闭的状态截然不同。
周慕宸碰了一鼻子灰,却又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强笑着起身告辞,柳如玉更是气得嘴都歪了。
看着他们悻悻离去的背影,周慕瑾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夜色渐深,书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章涟衣刚伺候周慕瑾喝完最后一碗汤药,顺手用丝帕轻轻拭去他唇边残留的药渍,她的动作轻柔熟练,带着一种近乎自然的亲昵。
就在她准备如同往日一般行礼退下时,手腕却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掌猛地攥住。
章涟衣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一股巧劲带着向后跌去,稳稳落入一个带着淡淡药香的怀抱。
周慕瑾不知何时已伸出双臂,将她圈在了轮椅和他胸膛之间这方寸之地。
轮椅上空间有限,章涟衣几乎是侧坐在他腿上,上半身紧密地贴合着他。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稳健心跳和灼热的体温。
这姿势过于亲密,远超乎侍疾的范畴。
周慕瑾低头,幽深的眼眸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暗沉,他修长的手指抬起,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下颌线条。
“今晚留下。”他声音低哑,不容置喙。
章涟衣心脏微微一缩,面上却适时地飞起两抹红霞。
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力道却轻得如同欲拒还迎的羽毛,“王爷……这……于礼不合……”
“礼?”
周慕瑾嗤笑一声,指尖力道微重,迫使她抬起脸正视自己。
“在本王这里,本王的话就是礼。”
他盯着她水光潋滟的眸子,缓缓道,“本王现在就可以给你名分,封你为侧妃。不久后的皇宫中秋夜宴,你便以本王侧妃的身份出席,好好让周慕宸……和他身边那个贱人瞧瞧。”
他话语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这不仅是给她身份,更是要向七王爷周慕宸和柳如玉宣告——你们弃若敝履、用来羞辱我的人,如今在我这里,有了新的位置和价值。
这是一个极具诱惑的提议,意味着她将彻底摆脱弃妃的尴尬身份,在九王府站稳脚跟,更能借机在宫宴上狠狠打脸仇人。
侧妃?听起来不错,但还不够。
她要的,远不止一个侧妃之位,她要的是一个能让周慕瑾真正将她视为“自己人”而非一时兴起的所有物或是报复工具的位置。
她不能答应得如此轻易,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被珍惜。
于是,她眼中的慌乱更甚,甚至带上了一丝屈辱的水光,挣扎的力道也真切了几分。
她偏过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王爷厚爱,妾身感激不尽。可妾身身份尴尬,曾是七王妃,若骤然被封为王爷侧妃,恐惹人非议,污了王爷清誉……妾身……妾身不敢……”
她这番“为他着想”的推拒,听在周慕瑾耳中,却瞬间点燃了他心底那根敏感的神经。
他周慕瑾何曾在意过什么清誉非议?他给她恩典,她竟敢不要?
是嫌弃他残废之身?还是……心里仍念着周慕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