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流沙蟒窜出的时机和角度刁钻到了极点,仿佛早就计算好了一般,血盆大口带着腥风,直扑我的面门!我甚至能看清它喉咙深处蠕动的肌肉和那闪烁着寒光的毒牙!
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紧跟在我身后的萧断岳(留守的)发出一声怒吼,他竟不闪不避,将手中的工兵铲如同标枪般猛地投掷而出!
工兵铲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横着塞进了那流沙蟒大张的巨口之中!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工兵铲坚硬的铲头直接卡碎了巨蟒的口腔骨骼,甚至从其脑后穿透了出来!那巨蟒发出一声沉闷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重重摔在沙地上,溅起漫天沙尘,眼看是不活了。
萧断岳(留守的)这舍命一击,救了我,却也让他自己陷入了绝境!他失去了武器,而且因为投掷的动作,身形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咻!咻!”
两支弩箭如同毒蛇般趁隙射到!一支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带走一片皮肉,另一支则狠狠钉入了他的大腿!
萧断岳(留守的)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裤腿。
“老萧!”我目眦欲裂,想要回身救援,但身后追兵已至,弯刀的寒光已经映照在我的后颈!
完了!
就在我以为我们两人都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异变再生!
我们藏身的那个低洼地盐碱湖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铃响!
“叮铃——”
是同心铃的声音!是丁逍遥!
那铃声并不急促,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人心的韵律,穿透了风沙和喊杀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龙气波动,如同水波纹般以低洼地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股龙气与化龙疑冢中那狂暴怨念的龙气截然不同,它更加中正、平和,带着一种抚慰和…净化的力量。
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正疯狂追杀我们的幽阙杀手,动作齐齐一滞!他们面具下的眼神出现了瞬间的迷茫和挣扎,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龙气和铃声干扰了心神。就连那为首的高瘦杀手,动作也慢了半拍。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周围沙地中,那些潜伏的、原本被幽阙以某种手段驱策的毒虫蝎子,此刻仿佛受到了惊吓,纷纷从沙土中钻出,四散奔逃,甚至有些开始无差别地攻击距离最近的幽阙杀手!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机会!
我岂能错过这绝地反击的良机!怒吼一声,匕首如同毒龙出洞,猛地刺入一个因为虫群骚乱而分神的杀手咽喉!
萧断岳(留守的)也强忍腿上的剧痛,猛地从地上弹起,一拳砸在另一名杀手的太阳穴上,将其打得晕死过去!
我们两人如同困兽犹斗,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趁着这短暂的混乱,瞬间又放倒了三四名杀手!
那高瘦杀手终于从铃声和龙气的干扰中挣脱出来,看到手下瞬间折损近半,又看到低洼地那边隐隐有人影晃动,知道事不可为。他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毫不犹豫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
“撤!”
剩下的十余名幽阙杀手闻言,立刻放弃缠斗,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转眼间就消失在起伏的沙丘之后,只留下几具尸体和满地狼藉。
我和萧断岳(留守的)背靠背站着,剧烈喘息,身上多处挂彩,尤其是萧断岳(留守的),大腿上还插着那支弩箭,鲜血汩汩流出。
低洼地那边,丁逍遥在罗青衣和玄尘子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他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几乎透明,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显然刚才强行催动龙气和铃铛,对他造成了极大的负担。但他看着我们,眼中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你们…没事吧?”他的声音虚弱不堪。
“死不了!”萧断岳(留守的)咬着牙,一把将腿上的弩箭硬生生拔了出来,带出一蓬血雨,他闷哼一声,额头冷汗直冒,却硬是没叫出声。
罗青衣立刻上前,为他紧急止血包扎。
我看着丁逍遥那摇摇欲坠的样子,心中后怕不已。若不是他关键时刻不惜代价出手,我们刚才绝对凶多吉少。
“你的伤…”我担忧地看着他。
丁逍遥摆了摆手,示意无妨,他的目光投向幽阙杀手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他们怎么会对我们的行踪和所得如此了解?而且…刚才那流沙蟒的出现,也太过蹊跷…”
玄尘子走到那具被工兵铲贯穿的流沙蟒尸体旁,仔细检查了一番,沉声道:“此蟒眼神浑浊,行动狂躁,口鼻处有淡淡的药物残留…是被人下了刺激凶性的药物,故意驱赶到此!”
果然是有预谋的伏击!幽阙不仅手段狠辣,算计也如此之深!
“此地不宜久留!”我立刻说道,“他们虽然暂时退走,但很可能还会卷土重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众人皆以为然。简单处理了伤势,收拾了一下能用的物资,我们不敢再耽搁,拖着伤体,抬着依旧昏迷的哈森和陆知简,向着与烟柱相反的方向,更深处的戈壁荒漠亡命跋涉。
这一次,我们更加小心,尽量抹去行踪,专挑难走的路径。
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射在无垠的沙海上,如同几个艰难移动的黑点。
前路漫漫,杀机四伏。幽阙的阴影,如同这戈壁上的秃鹫,始终盘旋在我们头顶。而遥远的西域天山,还不知隐藏着怎样的艰难险阻。
但我们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