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初破,庄子里的众人便热热闹闹地忙活开了。
厨房内,烟火升腾,于氏正指挥着众人准备丰盛的家宴,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交织成一曲忙碌的乐章。
怀清今日也一改往日睡懒觉的习惯,早早来到厨房帮忙。
她想着自己力气大,和面这种活儿肯定不在话下,便撸起袖子,信心满满地动手。可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和面却状况百出。
一会儿水倒多了,面团稀得不成样子;一会儿面粉又放多了,怎么揉都干巴巴的。如此反复折腾,把厨房弄得一团糟。
于氏看着被浪费的粮食,又好气又好笑,实在忍无可忍,嫌弃地将她赶出厨房:“你呀,还是别在这儿添乱了,出去转转吧。”
怀清无奈,只能灰溜溜地带着被她连累的春音走出庄子。
两人沿着主路,慢悠悠地朝着麦田走去,一边走一边打算迎一迎即将归来的大哥和二哥。
“大姑娘!”
“大姑娘!”
怀清和春音沿着麦田没走多远,就遇上了孔老带领的防卫队。
孔老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干练,见到怀清,立刻热情地打招呼。
“孔老,这几天没什么事吧?”怀清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孔老连忙回应,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蔡癞子等人落网后,咱也不敢松懈,好在这几天一直太平,没出什么岔子。”
怀清微微点头,走下田埂,蹲下身子,仔细翻看小麦的麦穗。
她轻轻揪下几粒麦粒,放在掌心搓了搓,随后放入口中咬了咬,感受着麦粒的质地和口感。上次小麦遭遇蚜虫灾害,好在没有大面积爆发。当时她让张大叔洒了草木灰,并喷了大蒜水,效果虽不是立竿见影,但至少现在蚜虫已经消失不见。
小满节气刚过,冬小麦已进入蜡熟期。麦穗由青转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掀起层层青黄相间的麦浪,宛如一幅美丽的田园画卷,看着十分喜人。
“姑娘,这麦穗真好看。”春音跟在怀清身后,眼中满是喜悦,她轻轻托着麦穗,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春音想,她爹种了一辈子地,却从未想过种植冬小麦,即便种了,也难以伺候得这般茁壮。看着这沉甸甸、差点压弯枝头的麦穗,春音心里估算着,这亩产怕是能达到三石吧。
她不禁暗自思忖,若她爹能种出亩产三石的粮食,是不是就不会把她卖掉了?
可很快,她就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明白,那个重男轻女、自私自利的爹,即便粮食丰收,也还是会卖掉她。
因为她太能吃,因为她不是男丁,更因为她哥哥要成亲,需要聘金。
“小春音别馋,等新麦下来了,让年婆婆给咱做白面馒头吃,到时候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怀清见春音盯着麦穗发呆,以为她是馋白面馒头了,便笑着安慰道。
春音用力点点头,闻着麦穗散发的淡淡清香,仿佛已经品尝到了那香香软软的白面馒头。
她深知,那个家早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从今往后,有姑娘的地方,才是她真正的家。
今早刚下过雨,道路泥泞不堪。怀清和春音穿着木屐,行走不便,沿着麦田简单巡视一番后便折返回来。
刚走到大道上,就远远望见几辆马车缓缓驶来。
“姑娘,是大公子他们回来了!”春音眼尖,兴奋地指着车队喊道。
这段时间,怀清长期饮用灵泉水,除了面容变化不大,五官却变得异常灵敏。她远远望去,便能清晰地分辨出,前头马车上坐着的好像是阮大公子家的侍书。
两人站在原地等待,可等了许久,马车却停在远处一动不动。
“姑娘,他们怎么停着不动了?”春音满心疑惑,忍不住问道。
“可能马车陷泥坑里了。”怀清推测道。
事实还真被怀清猜对了。阮家的马车车轮深陷泥坑,车夫急得满脸通红,将鞭子甩得“啪啪”作响,可车轱辘却依旧在泥坑中打转,怎么也出不来。
“侍书,怎么了?”车厢里,阮晋阳温润的声音传来。
“公子,马车陷泥坑里了,您稍等,我去找人来帮忙。”侍书说着,迅速从马车上跳下来。这里离庄子不远,找人帮忙应该不是难事。
侍书还没走出几步,怀清主仆俩就“踢踏踢踏”地赶来了。
怀清一眼便看出状况,走到车厢旁,双手抓住车身,猛地一使劲,竟直接将车轱辘从泥坑中抬了起来。
车夫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挥动鞭子,马车向前行驶了几步,成功脱离泥坑。
怀清看着那足有两尺深宽的泥坑,心想这坑着实不小,难怪马车会陷进去。
她左右环顾,发现道路一旁有一块大石头,便走上前去,轻轻松松地将石头搬起,填进泥坑,还用脚踩得严严实实,以防后面的马车再次陷入。
怀清做完这一切,才发觉周围安静得有些异常。她回头一看,好家伙,在场的几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眼睛瞪得滚圆,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嘿嘿嘿!那什么,阮公子,好久不见,侍书赶紧上马车。”怀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着哈哈说道。
阮晋阳虽没亲眼看到怀清抬起车厢,但见她毫不费力地搬动那块大石头,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在心里暗自惊叹,怀清姑娘,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神力?
春音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将怀清提到腰间的裙摆放下来,一边放一边暗自叫苦。
天了噜!
让外人瞧见姑娘这般神勇,日后还怎么找婆家呀?
没瞧见那县令公子眼睛都瞪得溜圆了,以后姑娘在阮公子面前还能有形象吗?
怀清却没有这些顾虑。她觉得自己天生神力这事,宋捕头知道,阮县令大概也知道,阮公子想必同样知晓,没什么好隐瞒的。至于找不找得着婆家,她更是不在乎,找不着更好,她还能乐得逍遥自在呢。
“怀清,上车。”这时,车窗帘子被拉开,露出阮芳宁那张甜美的笑脸,她热情地招呼着怀清。
“你们先进庄,我这邋里邋遢的,免得弄脏马车。”怀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泥污,有些犹豫地说道。
“没事,没事,快上车。”阮芳宁说着,直接钻出车帘,作势还要下马车来拉她。
“别!你别下来,我上来。”怀清赶紧几步上前,轻轻一跃,便上了马车,同时嘱咐春音坐到车辕上,“你这绣鞋还缀着珍珠呢,这一脚下去沾了泥可就糟了。”
“那有什么,脏了就洗呗。”阮芳宁满不在乎地说道。
车队共有五辆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入庄子。除了阮晋阳兄妹,还有上次一起踏青的马祺玉、丁鹏程、宋亚文、刘耀虎四人。
众人进入内庄拜见了于氏,随后留在大厅寒暄。怀清则带着阮芳宁回后院换衣裳。
“你们几人是约好的吗?”怀清一边走一边问道。
“哥哥没说,应是恰巧碰到。”阮芳宁跟在怀清身后,帮她除去外衫。
怀清今天想着哥哥们回来,特意穿了一件长裙。可只是去麦田转了一圈,再漂亮的长衫长裙也沾满了泥污,就连她自制的高跟木屐也没能幸免。
“你今天不来,我过几天也是要去县里找你。”怀清一脸坦然,将铺子直接丢给阮芳宁管理,她可是一点愧疚感都没有,毕竟她压榨起怀淑这个童工来也是毫不手软。
“呐!这是上一季度的收益,你点点。”阮芳宁无奈地笑了笑,摊上这么个甩手掌柜合伙人,她也是没脾气了。
怀清换了一套上衫下马面裙,春知手脚麻利地用发簪帮她将长发挽成一个清爽的丸子头。
怀清接过账本,大致翻看了一下。账本上一溜的繁体字,看得她眼花缭乱,虽然账册已经采用了她提供的现代记账方式,但她没有引入阿拉伯数字,看起来还是不太方便。
“一季度盈利两万两?!”怀清忍不住惊呼出声,差点跳起来,“铺子盈利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我真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居然能盈利这么多!”
“这还是限购的结果。若是放开销售,营业额肯定不止这些。”阮芳宁无奈地摇了摇头,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也清楚,放开销售根本不可能,“永芳阁知道吗?”
“就是那家号称青州府第一的脂粉铺子?”怀清挑了挑眉,她虽不是事事过问铺子的经营,但对于竞争对手,还是做过一番了解的。
“永芳阁找上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