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丹室之中。
不用火,炼制烈阳丹?
这已经超出了在场所有人对“炼丹”二字的认知范畴。哪怕是穆鸿,对林轩的能量引导之法已有一定了解,此刻也觉得匪夷所思。烈阳丹的核心,就在于一个“烈”字,需以至阳之火,激发主药“赤阳果”等材料的狂暴药性,将其熔炼合一。没有火焰的催化与熔炼,如何成丹?
赵炎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脸上涌现出被轻视的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荒谬带来的冷笑:“好!好一个‘引导’!林大师果然非同凡响,想法都如此……天马行空!这个赌约,赵某接了!我倒要亲眼看看,大师如何不用一丝火焰,将这烈阳丹‘引导’出来!”
他根本不信林轩能做到。这在他看来,不过是对方自知不敌,故弄玄虚,企图扰乱他心神的伎俩。他对自己炼制烈阳丹的技艺有绝对自信。
“既如此,请。”林轩不再多言,伸手示意赵炎可以开始。
赵炎冷哼一声,不再废话,大步走向丹室中央那座“地脉熔心炉”。他屏息凝神,调整状态,片刻后,猛地一拍丹炉!
“嗡——!”
丹炉发出一声低沉轰鸣,炉身暗红色符文次第亮起,一股精纯而炽热的地脉火力被引动,整个丹室的温度骤然飙升。他手法娴熟地将一份处理好的烈阳丹材料投入炉中,旋即双手掐诀,神识全力涌出,操控着炉内狂暴的火焰,开始淬炼、融合药力。
赤红色的火焰在炉内翻腾,映照得赵炎脸色一片通红,他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心。炼制烈阳丹,本就是走钢丝,对控火要求极高。
另一边,林轩却显得无比悠闲。他并未靠近丹炉,甚至没有取出任何药材。只是随意地在丹室一侧的空地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眼。
“他这是在做什么?”
“放弃了吗?”
两名开阳峰弟子低声议论,面露不屑。穆鸿也是眉头紧锁,心中忐忑,紧紧盯着林轩。
然而,下一刻,他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只见林轩周身,并无任何灵力或火焰波动,但他身前的虚空,却开始微微扭曲起来。一股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并非炽热,却带着一种包容万物、衍化诸天的意蕴——正是“太初之息”。
他的神识,在《星辰锻神术》的淬炼下,早已变得无比凝练敏锐。此刻,神识与太初之息完美结合,深入微观层面,开始凭空构建!
他没有使用实体药材,因为在他的认知中,丹药的本质是药性精华按特定规则的能量聚合体。药材,只是这种能量和规则的载体之一。
在他的神识操控下,周围的天地灵气被悄然引动,太初之息如同最精密的3d打印机,开始模拟、重构烈阳丹所需的各种药性精华的能量结构!他凭借对烈阳丹丹方的深刻理解,以及对赤阳果等主药能量本质的解析(这几日在玉衡峰藏书阁并非白看),直接以能量形态,模拟出它们的精华!
这一幕,玄奇到令人窒息!
在穆鸿等人逐渐瞪大的眼眸注视下,林轩身前的虚空中,一点点赤红、金黄、炽白的光点开始凭空浮现,它们并非实体,却散发着精纯无比的至阳药力!这些光点,正是模拟出的赤阳果精华、烈阳草精髓、地火莲芯……
“凝虚化实……这……这是传说中的手段?!”穆鸿声音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已经涉及到了规则的层面!
赵炎虽在全力炼丹,但也分出一丝心神关注林轩,察觉到那虚空中凝聚的精纯药力光点,以及那完全陌生的能量波动,他心神猛地一颤,炉内火焰差点失控,吓得他赶紧收敛心神,额头却已渗出冷汗,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林轩无视外界的震惊,全部心神沉浸在“引导”之中。模拟出药性精华只是第一步,最关键的是“成丹”!烈阳丹的“烈”之意境,需要一种强大的阳性能量作为核心与粘合剂。
他心念微动,识海中观想《太初医典》中记载的一枚至阳符文,同时,第四条灵枢脉贯通后对木属灵气的亲和力悄然引动。木能生火!他以自身为引,太初之息为媒,将周围天地间散逸的微弱阳气,以及自身散发的一缕生机之气,在虚空中进行极致的压缩与转化!
“嗡!”
一声轻微的震鸣,并非来自耳膜,而是源自灵魂的感知。只见林轩胸前那团由无数药力光点组成的能量团中央,一点纯白、耀眼到极致的光焰,骤然亮起!
这光焰并非凡火,没有灼热的外放,却蕴含着最为纯粹和本源的“阳”之法则意蕴!它是能量高度凝聚、模拟天地法则而生的——“道火”雏形!
道火一生,无需催逼,那些模拟出的至阳药力精华,便如同遇到了君王,自发地、欢快地围绕着那点纯白道火旋转、融合、压缩!整个过程流畅而自然,充满了道韵。
虚空之中,药香逐渐浓郁,甚至超越了赵炎那丹炉中散发出的气息。一枚龙眼大小、通体赤金、表面有着天然云纹的丹药虚影,开始缓缓凝聚、固化!
而另一边,赵炎的丹炉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炉火纯青,药力即将合一成丹。他大吼一声,打出最后一道凝丹诀!
“开!”
几乎在同一时间,林轩也睁开了双眼,眸中似有星河流转,他对着身前虚空那枚已然彻底凝实,甚至引动周围阳气微微共鸣的赤金色丹药,轻轻一指。
“丹成。”
虚空凝丹,道火自生!
一枚赤金流光、丹晕自生、药力内蕴至圆融的烈阳丹,静静地悬浮在林轩身前。而赵炎的丹炉盖也轰然开启,一枚同样赤红、丹气炽烈、品质显然也极高的烈阳丹飞出。
两枚丹药悬浮空中。
高下,却已在众人心中。
赵炎的那枚,丹气外放,炽烈逼人,是极品。
而林轩的那枚,丹晕自成,药力圆融内敛,引动阳气共鸣,其表面那天然的云纹,更是传说中的……“道纹”!
完美品质,丹蕴道纹!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赵炎怔怔地看着那枚虚空凝聚、道纹自生的烈阳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手中的法诀还僵在半空,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道……道纹丹……虚空凝丹……”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心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穆鸿激动得浑身发抖,看向林轩的目光,已如同仰望神只。
林轩伸手取下那枚虚空凝聚的烈阳丹,感受着其中磅礴而温和的至阳药力,微微一笑,看向面如死灰的赵炎:
“赵丹师,承让。看来,你这三日,要留在玉衡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