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的脑子，嗡的一声。
三皇子母妃。
彼岸花。
那张笑里藏刀的脸。
一切都串起来了。
他不是没怀疑过。只是觉得，那些都是原主的事。
现在，这个秘密，像一把刀，直戳他的心窝。
太子生母。
那个从未谋面，却与他血脉相连的女人。
她不是病逝。
她是被毒死的。
被那个，如今风光无限的贵妃，毒死的。
林越的呼吸，变得粗重。
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
这不仅仅是上一代的恩怨。
这是赤裸裸的谋杀。
更是，对太子之位的觊觎。
他想起了太子生母的身份。
大靖朝唯一一位，出身高贵的太子妃。
皇帝对她的宠爱，人人皆知。
却也成了她的催命符。
林越的拳头，缓缓攥紧。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感到了痛。
身体上的痛，和心底的冷。
苏清欢看着他。
太子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再到一种深沉的，几乎凝固的平静。
她知道，这个消息，对太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太子……”她轻声唤道。
林越没有回应。
他只是看着窗外。
夜色，确实深了。
深得像一潭死水。
也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穿过来这么久。
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这个世界的太子之位。
对他来说，更像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烫手山芋。
他“摆烂”。
他吐槽。
他用现代人的思维，看待这古板的一切。
可现在。
他发现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他不是局外人。
他是太子。
这个身体里，流淌着那个被毒杀的女人，一半的血脉。
他继承了她的身份。
也继承了她的仇恨。
林越深吸一口气。
胸腔里，涌动着一股陌生的，又无比熟悉的情绪。
那是，复仇的火焰。
他转过身。
目光落在苏清欢身上。
眼神，不再是平日里的吊儿郎当。
锐利得像出鞘的剑。
“嬷嬷说的，你都记下了？”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
苏清欢点头。
“一字不落。”
“好。”林越吐出一个字。
他走到书案前。
将那本掉在地上的书捡起。
随手放在一边。
然后，他坐了下来。
脊背挺直。
像一座蓄势待发的山。
“苏清欢。”他再次开口。
“现在，本宫告诉你一件事。”
苏清欢心头一凛。
她知道，太子变了。
彻底变了。
“您说。”
“从现在起。”林越的目光，扫过书房。
最终，定格在苏清欢脸上。
“本宫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太子。”
“也不再是那个，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林越。”
苏清欢屏住呼吸。
“本宫要保住这个太子之位。”
“要让那些，曾经觊觎过它的人。”
“付出代价。”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坚定。
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敲进苏清欢的心里。
“更要为本宫的生母。”
“讨回一个公道。”
苏清欢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太子骨子里，还是那个，会为亲人，为正义，拼尽一切的人。
“太子，您打算怎么做？”她问。
林越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怎么做？”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我们不能急。”
他抬手，轻轻敲击着桌面。
发出沉闷的声响。
“三皇子母妃，如今是贵妃。”
“背后势力盘根错节。”
“我们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甚至，会引火烧身。”
苏清欢点头。
她明白这个道理。
“那我们……”
“我们要先搜集证据。”林越打断她。
“光凭李嬷嬷的一面之词，不足以扳倒贵妃。”
“我们需要铁证。”
“能让她，百口莫辩的铁证。”
苏清欢沉思。
“可李嬷嬷说，她当时亲眼看到贵妃下毒。”
“这不就是证据吗？”
林越摇头。
“嬷嬷只是宫女。”
“她的证词，分量不够。”
“而且，贵妃既然敢做，就一定会有善后手段。”
“嬷嬷能活到现在，说明她当时，并没有被彻底灭口。”
“这其中，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他站起身。
走到窗边。
夜风，吹动他的衣衫。
猎猎作响。
“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我们得一步一步来。”
“首先，要确保李嬷嬷的安全。”
“她现在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苏清欢立刻明白了。
“我明白了，太子。”
“我会派人暗中保护她。”
林越回头。
目光深邃。
“不仅仅是保护。”
“还要想办法，从她口中，套出更多细节。”
“比如，毒药的来源。”
“比如，贵妃当时，有没有帮凶。”
“或者，有没有其他人，也知道这件事。”
苏清欢点头。
她掏出怀里的一个油纸包。
“这是我给李嬷嬷的点心。”
“里面藏了一颗药丸。”
“吃了可以暂时缓解她的心悸。”
“我跟她说，是补品。”
林越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你倒是心细。”
苏清欢嘿嘿一笑。
“那是当然。”
“我可是太子您的得力助手。”
“对了太子。”她突然想起什么。
“您之前不是说，要查那个彼岸花刺客吗？”
“会不会，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林越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
“关联？”
他脑海中，彼岸花刺客的诡异身法。
以及，三皇子母妃那张假惺惺的笑脸。
两者之间，确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彼岸花刺客，目标是太子。”
“三皇子母妃，毒杀太子生母。”
“这背后，会不会是同一个幕后黑手？”
林越的思绪，飞速运转。
他想起了之前，刺客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似乎，与皇宫中的某种味道，隐隐契合。
“苏清欢。”
“你提醒我了。”
“彼岸花刺客，绝不能放过。”
“他们是直接威胁。”
“三皇子母妃，是潜在的毒瘤。”
“两件事，必须同时进行。”
苏清欢点头。
“那我们从哪里入手？”
“彼岸花刺客，来无影去无踪。”
“三皇子母妃，深居简出。”
林越走到书案前。
拿起笔。
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字。
“情报。”
“渗透。”
“布局。”
他放下笔。
转头看向苏清欢。
“我们现在，需要更多的眼睛和耳朵。”
“你不是认识很多，三教九流的朋友吗？”
苏清欢拍了拍胸脯。
“那必须的！”
“京城里，就没有我打听不到的消息。”
“不过，太子您得给我批点银子。”
“情报这玩意儿，可是很烧钱的。”
林越失笑。
这女人，在这种时候，还能不忘要钱。
“要多少？”
“先来个一万两！”苏清欢狮子大开口。
林越眉毛一挑。
“你当本宫是印钞票的？”
“最多五百两。”
“哎呀太子！”苏清欢立马凑过来。
“五百两能干啥呀？”
“您看，这打听消息，那可是要疏通关系的。”
“还得请人吃饭喝酒。”
“再说了，万一遇到个难缠的，还得打点打点。”
“五百两，那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林越看着她。
这讨价还价的架势。
简直比菜市场的泼妇还要生猛。
“一千两。”他语气不容置疑。
“不能再多了。”
苏清欢扁了扁嘴。
“好吧好吧。”
“一千两就一千两。”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她心里盘算着。
一千两，省着点花，应该也够了。
她知道太子现在，手头也不宽裕。
林越看着她。
心中，却升起一股暖意。
这个女人。
虽然有时候，脑回路清奇。
但关键时刻，却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太子。”苏清欢突然正色道。
“既然您决定要查。”
“那这件事情，就必须保密。”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特别是，三皇子那边。”
林越点头。
“这是自然。”
“从现在起，我们的一举一动。”
“都要小心谨慎。”
“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他走到窗边。
再次望向窗外。
夜色，沉沉。
风，更冷了。
一场，围绕着皇权，围绕着血仇的暗流。
正在这深宫之中，悄然涌动。
林越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太子。
他要，活下去。
他要，复仇。
他要，让那些伤害过他的人。
血债血偿。
他想起了自己穿越前，996的社畜生活。
累死累活，也没个头。
现在，他有了新的目标。
新的动力。
这具身体里，沉睡的灵魂，似乎也在此刻，被彻底唤醒。
林越缓缓抬起手。
掌心，还残留着指甲掐出的印痕。
一阵阵钝痛，提醒着他。
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还有苏清欢。
还有那个，被毒杀的生母。
还有，这个世界的，所有不公。
他要掀翻这盘棋。
他要，做那个执棋者。
“太子？”苏清欢见他久久不语。
轻声问道。
林越没有回头。
只是声音低沉。
“现在，去把李嬷嬷，接到安全的地方。”
“记住，不着痕迹。”
苏清欢心中一凛。
太子的命令，已经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没有多问。
“是，太子。”
她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书房。
书房里，只剩下林越一人。
他站在窗前。
夜风吹过。
他感受着风的凉意。
也感受着，体内，那股越来越炽热的火焰。
复仇，才刚刚开始。
他闭上眼。
脑海中，浮现出彼岸花的妖冶。
以及，三皇子母妃那张，虚伪的笑脸。
他睁开眼。
瞳孔深处，闪烁着，冰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