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上界惊悸，余波未平
陨仙台的焦土上还残留着未散尽的幽冥死气，玄阳子那柄紫金色长剑的碎片插在血污里，剑身上的仙纹正被黑色雾气一点点啃噬。幸存的清虚宗弟子跪在地上，用颤抖的手去捡拾碎片，指尖刚触碰到金属，就被一股阴寒之力冻伤，疼得倒吸冷气。
“别碰！”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云端传来，白发老者踩着飞剑落在废墟中央，他袍袖一挥，一道淡金色屏障将所有幽冥死气隔绝在外。看清老者胸前的“执法”二字，幸存修士们纷纷叩首：“参见执法长老！”
老者却没看他们，目光死死盯着陨仙台中央那道正在缓缓闭合的幽冥府门户。门户边缘流淌着黑金色的光痕，那是噬魂鬼玺残留的气息，与他袖中一块玉牌产生了剧烈共鸣——玉牌上刻着的“镇”字正在淡化，边缘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晚了一步……”老者捏碎玉牌，掌心渗出鲜血，“连执法玉牌都被幽冥气污染，这五个魔头到底搞了什么鬼？”
他身后跟着的几位宗门老祖脸色同样难看。百草谷谷主蹲下身，指尖沾起一点焦黑的泥土，放在鼻尖轻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土里有轮回册的气息……被幽冥气彻底污染了！它们把圣物和邪力融合了！”
“融合？”玄水宗太上长老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那岂不是说，三界再无制衡它们的东西？”
执法长老突然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幸存修士：“说！最后关头到底发生了什么？玄阳子呢？其他几位道友呢？”
被点名的弟子浑身一颤，声音带着哭腔：“玄阳师叔他……他被那魔头一刀劈碎了元神……还有青岚谷的长老、烈火门的门主……都、都死了……”他指着不远处一堆扭曲的骸骨，“那是……那是被毒煞腐蚀成这样的……”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堆骸骨泛着诡异的绿色，骨骼缝隙里还残留着蠕动的毒丝，显然是阴凤仪的手笔。几位老祖倒吸一口凉气——青岚谷长老的肉身早已修炼到金刚不坏的境界，竟被毒成这般模样？
“还有离娇魅的幻术！”另一名幸存的女修尖叫起来，双手抱着头，“我看到了无数恶鬼扑过来，那些幻象太真实了，大师兄他……他自己抹了脖子！”
“丝情雅的诅咒更可怕！”有人补充道，“李师叔明明没受重伤，却突然七窍流血而死，元神都被咒成了飞灰！”
“言妙平的阵法把我们困在陨仙台西侧，眼睁睁看着鬼卒把师弟们分食……”
修士们的哭诉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无法磨灭的恐惧。这些平日里自诩正道栋梁的修士，此刻像受惊的兔子般瑟瑟发抖，那些关于“幽冥五煞”的恐怖传说，在亲身经历后变得更加狰狞。
执法长老听着这些描述，脸色越来越沉。他取出一面水镜，挥手注入灵力，镜中浮现出陨仙台大战的残影：柴静茹手持噬魂鬼玺撕裂长空，离娇魅的粉色雾气吞噬成片修士，阴凤仪的毒煞化作绿龙盘旋，丝情雅的白色魂丝缠绕着哀嚎的元神，言妙平站在阵眼冷笑……五人配合默契，手段狠辣得如同天生的屠夫。
“够了！”执法长老猛地打碎水镜，碎片溅起的灵光划伤了他的脸颊，“一群废物！数十位金丹、三位元婴，竟然被五个魔头杀得片甲不留！传出去，我等还有何颜面立足上界？”
百草谷谷主叹了口气：“执法长老息怒。这五人能在堕仙荒原崛起，又从噬渊裂隙杀上界，手段本就不容小觑。如今她们融合了轮回册与幽冥府之力，恐怕……”
“恐怕什么？”执法长老厉声打断，“难道要让她们继续为祸三界？传我命令，即刻封锁陨仙台百里之内，任何人不得靠近！另外，通知所有宗门，重新修订通缉令——‘幽冥五煞’，格杀勿论，死活不论！”
“可她们已经进入幽冥府了……”有人小声提醒。
“那又如何？”执法长老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幽冥府又不是铁板一块。我会亲自前往幽冥府边界，联系那里的鬼差，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们的魂魄找出来，让她们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
就在这时，陨仙台边缘突然传来一阵异动。众人警惕地看去，只见一道黑影从废墟中窜出，速度快如闪电，朝着远方逃去。执法长老冷哼一声，屈指一弹，一道金色法绳飞射而出，瞬间缠住了黑影的脚踝。
“抓住了！”修士们惊呼。
法绳拖拽着黑影回到中央，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怀里紧紧抱着一块黑色的碎片，碎片上隐约有鬼面纹路——正是之前从噬魂鬼玺上脱落的那块残片。
“是镇守者的余孽！”有人认出少年腰间的令牌。
少年死死咬着牙，任凭法绳勒入魂体（他已是半鬼之身），眼中却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们杀不了她们……永远杀不了！她们是幽冥府选中的人，是来颠覆这腐朽世界的！”
“冥顽不灵！”执法长老抬手就要捏碎少年的元神。
“等等！”百草谷谷主突然拦住他，指着少年怀里的碎片，“这碎片上有噬魂鬼玺的气息，或许能通过它找到五煞的踪迹。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镇守者的余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执法长老这才冷静下来，他盯着少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块碎片是怎么来的？”
少年桀桀怪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我是来等她们的……等她们回来掀了你们这些伪君子的老巢！至于这碎片……”他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是她们留给我的信物，是开启‘新棋局’的钥匙！”
“新棋局？”执法长老皱眉。
“就是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尝尝坠入泥沼的滋味啊！”少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周身爆发出浓郁的黑气，“她们说了，上界不过是更大的垃圾场，而她们……很快就会回来收垃圾了！”
话音未落，少年的身体突然自爆，黑色碎片在爆炸中化作一道流光，冲破金色屏障，朝着上界深处飞去。执法长老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缕带着幽冥气的烟尘。
“追！”他怒吼一声，率先朝着流光消失的方向追去。其他老祖对视一眼，也纷纷跟上——那碎片关系到幽冥五煞的踪迹，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陨仙台只剩下那些幸存的修士，他们面面相觑，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又看了看几位大佬远去的方向，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少年最后的话像魔咒般在他们脑海里回荡：“她们很快就会回来收垃圾了……”
三天后，“陨仙台之役”的消息传遍上界。
正道联盟损失惨重的消息让各大门派人心惶惶，三位元婴长老陨落，数十名金丹修士战死，连清虚宗的玄阳子都落得个元神俱灭的下场。更令人恐惧的是，象征正道希望的净世青莲蕊被污染，轮回册不知所踪，而罪魁祸首“幽冥五煞”却神秘消失，只留下一个“即将归来”的传说。
清水阁旧址上，几个被压迫的散修聚在一起，偷偷议论着：
“听说了吗？幽冥五煞把玄阳子给宰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上界排名前三的剑修！”
“千真万确！我表哥在清虚宗当差，亲眼看到玄阳子的左臂被鬼玺化成飞灰！”
“活该！当年清水阁覆灭，就是这老东西默许的，他早就看清水阁不顺眼了，想吞并人家的灵脉！”
“说起来，这五煞虽然手段狠，但杀的好像都是些名声在外的伪君子……”
“嘘！小声点！被执法队听到，你我都得死！”
类似的议论在各个坊市、各个角落悄然进行。幽冥五煞的凶名虽然恐怖，但在那些被正道压迫、被宗门剥削的底层修士眼中，却隐隐多了一层复杂的意味——她们是恶魔，却也撕开了正道伪善的面具。
而在无人知晓的上界禁地“万魂窟”深处，一道黑袍人影接住了那道飞射而来的黑色碎片。碎片落在他掌心，鬼面纹路突然亮起，映出他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正是当年被幽冥五煞从葬魂渊救出来的那个无名修士。
“大人，她们真的会回来吗？”阴影里传来一个怯懦的声音。
黑袍人抚摸着碎片上的纹路，眼中闪过狂热的光芒：“会的。她们说过，要让所有垃圾付出代价。”他将碎片嵌入石壁上的凹槽，整个万魂窟突然震动起来，无数怨魂从石壁中涌出，朝着碎片跪拜。
“新的棋局已经开始了……”黑袍人举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与幽冥五煞相同的契约符文，“而我们，将是她们最锋利的刀。”
怨魂们发出兴奋的嘶吼，声音传遍整个禁地，惊起无数栖息在暗处的诡异生物。
与此同时，执法长老等人追到万魂窟外围，感受到里面浓郁的怨魂气息，纷纷停下脚步。
“这是……万魂窟？”玄水宗太上长老脸色微变，“传说这里镇压着上古大战的怨灵，一旦开启，后果不堪设想！”
执法长老看着禁地上空盘旋的黑雾，又摸了摸袖中那块布满裂纹的执法玉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隐隐觉得，幽冥五煞留下的这块碎片，或许不是为了让他们追踪，而是一个诱饵，一个开启更大混乱的开关。
“通知所有人，封锁万魂窟，任何人不得进出！”执法长老沉声道，“另外，派人去查那个自爆的少年底细，还有……查清楚万魂窟最近有没有异常动静。”
他抬头看向禁地方向，黑雾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与陨仙台裂痕中那道金色身影的目光重叠在一起。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了上界。
所有人都知道，幽冥五煞虽然消失了，但她们掀起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而那块不知所踪的噬魂鬼玺碎片，就像一颗埋在上界心脏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新的灾难。
更让人不安的是，越来越多的底层修士开始暗中流传一句话：
“等捞女们回来，这垃圾场就该清算了。”
这句话像一颗种子，在上界的裂缝中悄然生根发芽，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而在万魂窟最深处，黑袍人将额头贴在石壁上的碎片上，低声呢喃着：
“她们说，垃圾永远学不会她们的手段……但我们可以等。”
碎片上的鬼面纹路突然眨了眨眼，仿佛在回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