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渊底诡局，自相残杀？
噬魂鬼玺的寒意顺着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柴静茹攥着玺印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石门破碎的烟尘中，魏长卿的金丹威压如巨浪般拍来，地宫顶部的魂火被震得剧烈摇晃，在墙壁上投下扭曲如鬼爪的影子。
“交出鬼玺，留尔等全尸！”魏长卿的长剑直指柴静茹眉心，剑穗上的玄水珠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碰撞声，每一声都像敲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他身后跟着四名玄水宗长老，呈扇形包抄过来，灵力交织成网，将五人退路封死。
离娇魅突然嗤笑一声，指尖粉雾顺着地砖缝隙弥漫开来。魏长卿眼前的地宫骤然变形，黑色祭坛化作张开巨口的幽冥恶鬼，扑来的长老们变成了纠缠的怨魂。他怒吼着挥剑斩碎幻象，却发现柴静茹等人已退至祭坛侧面，丝情雅的幽冥藤正顺着祭坛石柱疯长，黑色藤蔓上的倒刺闪着幽光。
“魏宗主倒是心急。”柴静茹把玩着噬魂鬼玺，玺印表面的鬼面纹路在魂火下明明灭灭，“就不怕这宝贝反噬？”
魏长卿脸色微变。刚才靠近地宫时，他分明感觉到识海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扎——这是幽冥之力侵蚀神魂的征兆。但他很快压下不安，玄水宗谋划幽冥宝鉴数十年，绝不能功亏一篑：“区区邪物，能耐我何？”
言妙平突然拽了拽柴静茹的衣袖，指尖指向祭坛底座。那里刻着一圈与鬼玺纹路呼应的凹槽，凹槽里积着暗褐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是血祭阵。他们想用人血激活鬼玺。”
阴凤仪悄悄摸出三枚毒针，针尾淬着新炼的“断灵散”。这种毒药能瞬间切断灵力运转，对金丹期修士虽不能致命，却足以制造破绽。她眼神示意柴静茹左侧的长老，那人气息最不稳，显然刚受过伤。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地宫深处突然传来沉闷的震动，像是有巨兽在地下苏醒。祭坛中央的魂火骤然熄灭大半，仅剩的几点绿光在黑暗中浮沉，照亮了墙壁上突然浮现的血色符文——那些符文正顺着砖石缝隙快速蔓延，所过之处，魂火尽数熄灭。
“不好！是幽冥府的禁制！”魏长卿脸色骤变，他认出这些符文与古籍记载的“噬魂禁”一模一样，“快退！”
但已经晚了。血色符文在地面凝成闭环，将所有人困在祭坛周围。符文亮起的瞬间，柴静茹突然听到脑海里响起无数细碎的低语，像是有人在耳边蛊惑：
“……她藏了私货……离娇魅想独吞鬼玺……”
“……阴凤仪的毒针沾了你的血……她早就想反水……”
“……言妙平算错了路线……她根本就是内奸……”
这些声音如此逼真，甚至带着同伴们平日的语气。柴静茹猛地看向离娇魅，发现对方正用怀疑的眼神盯着自己，显然也听到了类似的低语。祭坛阴影里，阴凤仪悄悄握紧了毒针，指尖微微颤抖——她听到的低语说，柴静茹要拿她当诱饵。
“别信它！”丝情雅突然尖叫出声，幽冥藤死死缠住她的手腕，像是在阻止什么，“是鬼玺在捣鬼！它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她的话刚说完，血色符文突然暴涨，地宫顶部落下无数黑色粘液，沾到粘液的玄水宗长老顿时发出凄厉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元神被粘液硬生生从七窍中拽出，化作点点绿光被祭坛吞噬。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仅剩的长老崩溃嘶吼，挥剑砍向离娇魅，“是你们引来的幽冥禁制！我杀了你们！”
离娇魅急忙催动幻术，却发现粉色雾气被血色符文染成诡异的紫色，不仅没能迷惑对方，反而让他更加狂暴。柴静茹见状挥刀格挡，鬼面短刀与长剑碰撞的刹那，她清晰地听到低语在怂恿：“杀了他！魏长卿会趁机偷袭！”
魏长卿确实动了。他趁着两人缠斗，悄然凝聚灵力，玄水珠在指尖旋转成迷你水龙卷，目标直指柴静茹手中的鬼玺。言妙平早有防备，甩出七枚银针精准扎向魏长卿的穴位，银针上附着的幽冥气虽微弱，却成功打断了他的施法。
“多谢。”柴静茹借力逼退长老，却见言妙平眼神闪烁，下意识后退半步——她听到的低语说，言妙平收了魏长卿的好处。
“你干什么？”言妙平皱眉，指尖快速测算着符文流动规律，“再不破阵，我们都会变成祭品！”
阴凤仪突然朝祭坛东侧掷出枚毒弹，绿色烟雾炸开的瞬间，血色符文果然出现一丝紊乱。她喊道：“那里是阵眼！用鬼玺砸它！”
柴静茹刚要行动，脑海里的低语突然尖锐起来：“她想让你触发陷阱！那是假阵眼！”与此同时，离娇魅也尖叫道：“别信她！我看到阵眼在西侧！”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柴静茹看着东侧隐约闪烁的符文，又看了看西侧突然变暗的砖石，一时竟不知该信谁。就在这迟疑的瞬间，血色符文再次收紧，地面裂开的缝隙中伸出更多苍白手臂，其中一只死死抓住了丝情雅的脚踝。
“救我！”丝情雅的幽冥藤疯狂抽打那只手臂，却被对方越抓越紧，半个身子已被拖向裂缝。她惊恐地看向同伴，却发现柴静茹和离娇魅正互相戒备，阴凤仪的毒针不知何时对准了言妙平——每个人都在低语的蛊惑下，怀疑着身边的人。
“都住手！”丝情雅的尖叫刺破混乱，幽冥藤突然暴涨，将五人紧紧缠在一起，“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和那些自相残杀的蠢货有什么区别！”
藤蔓勒得生疼，却也让混乱的思绪清明了几分。柴静茹看着离娇魅眼中的惊惧，阴凤仪紧抿的嘴唇，言妙平额角的冷汗，突然笑了——她们从堕仙荒原一路杀来，彼此是最锋利的刀，也是唯一的盾，怎么会被这点伎俩挑拨？
“言妙平，东侧阵眼的符文流动频率是多少？”柴静茹突然问道。
言妙平一愣，下意识报出一串数字：“三息一次，呈正弦波动。”
“阴凤仪，西侧砖石的湿度比其他地方高多少？”
“高七成，下面埋了水脉。”阴凤仪迅速回答，随即反应过来，“是声东击西！真正的阵眼在地下！”
离娇魅的幻术骤然变招，粉色雾气不再迷惑敌人，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光带，精准地贴在地面每一道裂缝上：“我能暂时冻住符文！你们只有十息时间！”
柴静茹不再犹豫，将噬魂鬼玺高高举起。玺印上的鬼面纹路与血色符文产生共鸣，发出刺耳的尖啸。她将全身幽冥气灌注其中，黑色光华如利剑般刺入地面——不是东侧，也不是西侧，而是祭坛正下方！
“轰隆！”
地动山摇，祭坛中央裂开巨大的豁口，露出下面盘旋的黑色锁链。锁链上缠绕着无数冤魂，其中一道熟悉的身影让柴静茹瞳孔骤缩——是苏婉儿！她的元神被锁链紧紧捆住，脸上凝固着极致的痛苦，看到柴静茹时，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鬼玺……骗……”
话音未落，苏婉儿的元神突然爆成光点，被噬魂鬼玺瞬间吞噬。玺印发出满足的嗡鸣，血色符文如潮水般退去，地宫的震动渐渐平息。
魏长卿趁乱想要抢夺鬼玺，却被恢复清醒的五人合力击退。他看着满地的长老尸体，又看了看柴静茹手中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鬼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最终咬咬牙，转身冲出了地宫。
危机暂时解除，五人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幽冥藤缓缓松开，留下一圈圈深紫色的勒痕。
“刚才……”离娇魅欲言又止，脸上还残留着后怕。
“是鬼玺的意志。”柴静茹摩挲着玺印表面，那里的鬼面纹路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活了过来，“它在测试我们，或者说……在筛选。”
言妙平检查着地上的符文残留，指尖沾起一点粉末：“这些符文里有幽冥府的烙印，和我们的契约同源。我怀疑……鬼玺不仅是钥匙，还是个监听器。”
丝情雅的脚踝留下一圈乌青的手印，她看着裂缝深处，声音发颤：“苏婉儿想说什么？鬼玺在骗我们什么？”
阴凤仪突然指向祭坛豁口，那里的黑色锁链正在缓缓蠕动，锁链尽头隐约浮现出一扇半开的石门，门上刻着与幽冥府界碑相同的符文：“不管它骗我们什么，我们都得走下去。”
石门后传来更加浓郁的幽冥气，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仙乐——那是一种极其矛盾的气息，既阴冷死寂，又带着令人心悸的神圣感。柴静茹握紧鬼玺，能感觉到玺印在发烫，仿佛在渴望着什么。
她看向同伴，四人眼中都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恐惧，有疑虑，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遏制的冲动。她们都知道，石门后可能是更深的陷阱，但这是她们解开契约秘密的唯一机会。
“走。”柴静茹站起身，鬼面短刀在手中转了个圈，“看看这幽冥府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五人走进石门，身后的豁口缓缓闭合，将地宫的残垣断壁彻底隔绝。眼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会呼吸的幽蓝晶石，照亮了地上层层叠叠的白骨——显然有无数人曾走到这里，却没能再往前一步。
甬道尽头的光芒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大的牌坊，上面刻着三个扭曲的古字，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柴静茹认出那三个字，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是修真界的文字，也不是幽冥府的符文，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神圣的字体——她曾在玄清道人的净世琉璃盏上见过类似的痕迹。
那三个字是：
【仙界关】
仙界关？这里不是葬魂渊吗？怎么会有通往仙界的关卡？
噬魂鬼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玺印上的鬼面发出无声的咆哮，仿佛在兴奋，又像是在恐惧。甬道两侧的白骨开始簌簌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苏醒。
柴静茹握紧短刀，与同伴背靠背站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前方。她突然意识到，苏婉儿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了。
鬼玺确实在骗她们。
它不是要带她们去幽冥府，而是要带她们去一个更危险、更诡异的地方——仙界与幽冥的交界。
而那些苏醒的白骨，只是这场新诡局的开胃小菜。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